“这位少爷,我们船家请您过去用餐。”来的是个妇人,打扮的胭脂俗粉。
她伸手朝李道玄娇笑着,这脸上涂着的白粉是哗哗的往下掉。
李道玄见状,鸡皮疙瘩浮起,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应下了船家的邀请。
他知道这事肯定避免不了,自己既然出了手,自然会被各种人找上。
毕竟谁让这世道上,真道士少呢。
让这妇人给小间里的薛家姐妹准备吃的,自己转身去包袱中取了一道黄符,便在其带领下来到大船的船尾的一个船舱中。
这里是船家住的地方,比他那小间都要宽敞不少,布置算不得精致,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奢侈。
那牛船家坐在桌子前,桌上摆满了酒菜,鸡鸭鱼肉皆有,甚至于糕点都有一盘。
李道玄暗道这船家真会享受,登入门中朝船家行礼:“多谢牛哥的好意,还如此款待于我。”
“哎,这话怎么说,咱这款待你也是应该的,快来尝尝这江中的瑰宝——河豚。”牛船家起身迎接,招待李道玄坐下。
随后就见老船夫进来,朝李道玄和牛船家拱手,然后坐在桌子的一角。
三人言笑,在牛船家的话痨下,这话匣子也就慢慢的打开了。
从他们口中,李道玄得知了牛船家本名叫牛大命,听说生他的时候他娘亲难产,经过一宿的折腾,最后还是幸运的生养了下来,母子平安,所以最后给牛船家取名牛大命,就是希望他福大命大。
牛大命是扬州盐商之后,祖上曾也阔绰过,只是后来扬州盐业没落,牛家也跟着落败了。
等到了牛大命这一代,十来处宅院卖的只剩下零星的两三处,最后牛大命拿着家中的积蓄,造了条大船在这长江上做起了运输的活计,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小有余粮。
至于老船夫,则是常年漂泊水上的孤寡老人,后来牛大命看中了他的经验,就雇他来自家船上当船夫,两人也算是情谊交好,做了个差龄的朋友。
吃着桌上的酒菜,牛大命对李道玄恭维不已,又是夸他少年英才,又是称赞茅山人杰地灵。反正他该有的词都一股脑说出来,吹嘘的李道玄都有些尴尬。
小品一口酒,牛大命捏着筷子朝李道玄小声问道:“咱就是说小道长,咱常年在这水上跑,若是再遇到这等事该怎么办?总不能次次都会遇到小道长这般的高人吧?这世道现在乱的很,咱就怕遇到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李道玄听牛大命这话,知他是有事求自己,不过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这船家问了事,他自然也不会糊弄过去,于是便与这船家说了个法子,叫他平日里注意些事。
“你便是寻手艺好的工匠,在船头刻一龙头,然后将此符贴在龙头中,每日出船前上三炷清香,念诵:‘赫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如此跪拜三次,念诵三遍,足以保佑你在江上往来平安。”
说着,李道玄便拿出一道黄符。
这是他刚刚从包袱中取的那道黄符,毕竟看之前那妇人献媚的劲儿,肯定是船家有什么事想要拜托他,不用问就知道与昨日出的事相关,所以他就选好了法子。
牛大命听到这话,脸上是喜不自胜,他双手恭敬的接过黄符,将其好生的放在匣子里,这可是有真本事的茅山法师赐下的东西,岂能有不好好珍惜的道理?
像他们这等人,行船十几年,迎来送往的所见之人不计其数,走江湖的也好,耍把式的也罢,总之甭管什么人从自个儿眼前这么一过,他们看一眼便能知道个一二,自然那假扮道士和尚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也是见得不少,而像如今这般能遇到一两个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和尚实属难得,更别提这有本事的真人会搭理自己,那都是达官显贵能够享受的,他们这类人就别想了。
何况在他们眼中,对于李道玄已然是后悔自己看走了眼,谁也未曾想到,这穿着讲究的小公子,竟然是个有本事的小道长,自己看走了眼,反而更让他们对李道玄高看了一眼。
现在能够遇到一位平易近人的法师,牛大命自然是抱好大腿。
这又是敬酒,又是夹菜。
李道玄实在是被这人的热情给弄的受不了,吃饱喝足后就起身离开,也不做多停留。
等李道玄离去,妇人收拾着桌子上的残渣。
牛大命从盒子中取出黄符,如抚珍宝般的轻轻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