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苦笑道:“东翁就当我犯糊涂吧。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顾谦眉头皱起,沉声喝道:“李徽,你可不要任性而为。你是我顾氏子弟,当听从家主和我的建议。这也是为了你好。这等良机,怎可错过?”
李徽吁了口气道:“我记得东翁原本是不同意顾家支持桓氏的,怎地现在如此热络?”
顾谦喝道:“什么叫热络?吴郡各族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老夫自然要遵从。顾陆朱张共同进退,老夫难道要违背家族的决定?况且,支持桓氏也没什么不好。你不必听别人风言风语说些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我吴郡士族要立足,要崛起,必须要找棵大树落下。这样才有重回巅峰的机会。”
李徽闻言,轻声叹息道:“糊涂啊,真是糊涂。”
顾谦皱眉道:“你是在说老夫糊涂?”
李徽忙道:“不敢。东翁,在下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不能听从你的安排。顾家如何选择我不管,我李徽是不会去桓氏帐下为官的。李徽感谢东翁费心,只能心领了。”
顾谦脸色大变,冷声道:“你是何意?家主和老夫的话你都不听么?”
李徽沉声道:“东翁,我本非顾氏子弟,为何要听?在下姓李,可不姓顾。”
顾谦惊愕的看着李徽,沉声道:“你说什么?”
李徽低声但坚定的道:“东翁,我们都不必自欺欺人。顾家从未将我李徽视为子弟,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顾家之人。李徽发自肺腑的感谢东翁的看顾。若非东翁,我母子二人未必能够在吴郡安静的生活,李徽也未必能够读书长大。但东翁心中明白,我母子在顾家是被视为奴仆的,虽然能存身,也受了许多屈辱。从一开始,我们便是寄人篱下而已,他们怎么对我和娘亲的,东翁也一清二楚。”
顾谦冷声道:“原来你都记着仇呢。好,好,好心机。”
李徽摇头道:“东翁,李徽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但这恩情只对东翁,而非顾家。对东翁,我心中永存感激。但这和是不是顾氏子弟没有任何的关联。我也没有记仇,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东翁是睿智长者,当知道我说的话没有半句假话。家主和少家主,大公子他们,恨我入骨。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我心知肚明,东翁也心知肚明。”
顾谦大声道:“看法是会改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家主和少家主对你都甚为赏识,他们都视你为我顾氏子弟。你莫要记着以前的那些事。”
李徽叹道:“东翁,我姓李,我父李智,我是丹阳小族李氏出身,这是事实,改变不了。我不能数典忘祖,忘了我的出身,投身于大族而忘了自己的门楣。请东翁理解我的苦衷。”
顾谦皱眉沉吟片刻,忽道:“李徽,你是不是心里对老夫一直记恨。怪老夫对你太刻薄?当初你和青宁的事情,老夫对你说的话太重了,你是否因此而觉得老夫并非诚心待你?”
李徽一愣,摇头道:“并非如此。东翁想多了。”
顾谦却自顾说道:“李徽,你觉得老夫待你不诚,拿你当外人是么?好,老夫答应你,老夫可以将青宁许配给你,这样你便是我南宅孙婿。结成婚姻之后,你便和顾昌等人平起平坐,再不必担心地位的高低。他们也再不能对你蔑视。你该明白,以我顾家的地位,以青宁的姿容品性,她可嫁入豪族之中,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老夫将她嫁给你,遂了你的心愿。这样的诚意,该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