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珑静静地坐在灯下,托着腮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被褥下躺着的司马曜。她在等待司马曜的醒来。
纱帐朦胧,张玲珑看不清司马曜的脸,只觉得司马曜睡得很舒服的样子。只是陛下平日熟睡之后都会鼾声大作的,今日却很安静,一点生息也没有。或许,那便是钟情丸起到的效果吧。
朦胧之中,张玲珑似乎看到司马曜坐起身来,撩开帐幔对着自己笑。眼睛里满是宠爱的光芒。
张玲珑惊喜之极,起身道:“陛下你醒啦。”
“是啊,朕醒了。”司马曜的声音很温柔。
“陛下觉得如何?”张玲珑问道。
司马曜道:“朕很好,玲珑,朕从今往后只喜欢你一个人,朕要立你为皇后,朕要一辈子只宠爱你一个人,朕永远对你一心一意。”
张玲珑激动的泪水流出,叫道:“陛下,臣妾太高兴啦,臣妾也会对陛下一心一意的。陛下……”
司马曜张开手臂,张玲珑快步上前,想要投入司马曜的怀抱。猛然间哗啦一声响,一物掉落地上摔得粉碎,却是桌上的一只茶盅摔碎了。而眼前烛火摇弋,床上陛下依旧一动不动的睡着。
适才那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也许是太疲惫紧张了,自己方才打了盹,做了个梦。
宫中更漏之声传来,已经是二更天了。
“贵人,怎么了?”听到茶盅碎裂之声的阿桂从外边冲进来,满脸惊慌。
“没事,不小心摔了个茶盅而已。”张玲珑道。
阿桂忙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转头看着牙床上的情形,低声道:“二更天了,陛下怎么还没醒?好几个时辰了。”
张玲珑也觉得奇怪,皱眉道:“是呢,不是说两三个时辰便好了么?”
阿桂道:“贵人,要不要去瞧瞧。”
张玲珑想了想,起身缓缓往牙床边行去。阿桂小心翼翼的举着烛台跟在后面。
帐幔撩起,纱帐也被撩起。司马曜侧着脸对着床里睡着,满头乱发遮挡着脸。
“陛下!”张玲珑轻声道。
司马曜一动不动,毫无生息。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张玲珑和阿桂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呼吸声。
“陛下!”张玲珑颤声道。
“陛下!”阿桂跟着叫道。
司马曜直挺挺的躺着,没有任何的回应。
张玲珑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她俯身向前,伸手将司马曜的头扳过来,乱发覆盖着司马曜的脸,露出司马曜青紫的半张脸。张玲珑伸手叫乱发撩开,下一刻,她骇然叫出声来。
只见司马曜双目圆睁,眼角鼻孔都有血迹流出,整张脸青紫可怖,扭曲如恶鬼一般。张玲珑双腿发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床下。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陛下他……他死了。”张玲珑呆呆道。
阿桂也惊的不知所措,手中烛台差点落地。她勉强深呼吸几口,上前去伸出手指在司马曜的鼻端试探,又哪里有半点鼻息。
阿桂也瘫坐在地上,骇然看着张玲珑。
“贵人……我们被人骗了。那不是什么钟情丸,那是毒药啊。”阿桂呆呆道。
张玲珑叫道:“是王爷,是王爷。是他骗了我们,杀死陛下的不是我们,是王爷。”
阿桂苦笑道:“贵人,可是陛下是你亲手下的药啊,死在你的床上啊。会稽王也没有给你药物,要你杀陛下啊。这药丸,还是……还是我们主动去要的。”
张玲珑呆呆发愣,叹息道:“罢了,是我愚蠢,被会稽王利用了。被当做杀人的刀了。那也罢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死了便是。阿桂,你跑吧,连夜出宫,逃得远远的。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快跑吧。天亮了,他们知道了,你也早已跑远了。”
阿桂抱着张玲珑道:“贵人,你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此刻还想着奴婢。奴婢不能走,贵人有情有义,奴婢岂能无情无义。”
张玲珑苦笑道:“你陪我一起死了有什么用,世上多了一个鬼魂而已。”
阿桂道:“不不不,贵人,咱们未必便会死。王爷这事做的也并非天衣无缝,要是查起来,他未必便能脱了干系。所以,奴婢认为,当下要立刻通知会稽王此事,不能让此事被皇后或其他人知晓。会稽王为了自保,或许会救我们一命。”
张玲珑怔怔看着阿桂。阿桂道:“贵人,我们这是被卷入了他们司马家兄弟之间的争斗之中。会稽王借贵人之手害了陛下,咱们只是替罪羊罢了。这时候,死咬着陛下‘魇崩’,会稽王自会保着我们不死。若是被皇后知晓,事情闹起来,便会彻查。到那时我们便是死路一条了。奴婢这便去会稽王府送信,贵人……贵人将陛下收拾收拾,莫让人看出来端倪。会稽王他们进宫控制了局面,我们便安全了。”
张玲珑像是第一次认识阿桂一样,没想到身边的这个婢女此刻如此冷静,如此有见识。
“可是,会稽王难道不会杀我们灭口么?说是我们杀了陛下,正好一了百了。”张玲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