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萧选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慧明，我知你同情神国百姓，想要帮助他们。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等国情已经存在了八千年，单凭你一人恐怕……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但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做。”慧明脸上坚毅不改，“你的担心我了解，有剑神那座大山在上面压着，任何人都难以去彻底倾覆其统治！放心，我不会在明面上同神国修士作对。我想留在这里，至少能以这佛道之力为他们减少些痛苦！”

“我所修之道不善攻伐，更侧重于推衍和救治，城中的氛围不适合我。我打算就留在这家里，将周身佛力以极隐蔽的方式全数散出笼罩这地下空间，有我力量的滋养，虽说不能让他们无灾无病，但也能减轻些肉身上的疲累和痛苦。”

“全数散出？这身佛道修为也来之不易，就这么不要了？”萧选不禁皱眉道。

“呵呵，境界在那里摆着，花些时间总会修回来的。可若是顾忌这些而不去做，我这颗佛心怕是得当场破碎，那时才是真正不可挽回。”慧明双掌合十轻笑道：“我意已决，若还视我为友，便莫要再劝！”

萧选闻言只得点头不再说话，他无法理解似慧明这般为素不相识之人不计代价的付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种人心生敬意！此等悲悯，或许才算得上真正的佛修吧！

慧明转头向着那听得云里雾里的一家人笑道：“还要征求下你们的意见，我可能得在你们家里待一段时间，可以吗？”

“上……小师傅，您帮了我们这么多，这点要求算得上什么？就是家里简陋……您若是不嫌弃，我们给您腾出来！”妇人赶忙开口道。

“不用，我只要一个盘坐之地。同你们算是有缘，便留在我身边，对你作用可能不大，但对这两个孩子好处不小！”慧明笑道：“若是你们执意要搬出，那我便只能另寻他处。”

“这……好吧，那就委屈您了！”妇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应下。面前之人明显非常人又充满善意，这对自己的孩子来说是巨大的机缘，说不定可以借此摆脱这里，她万万不会让此等机会从手中溜走，这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发动自己全部智慧做出的判断！

“多谢！”慧明笑道，说着一挥手，一些食物出现在木桌上，“这些是住在此地的报酬。”

而后不待妇人拒绝，慧明便接着开口道：“拒绝我立刻便走！”

妇人无奈，只得带着孩子不住磕头来表达心中翻涌的谢意。慧明一摆手将他们推向桌边，两人的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渴望，少年还想让母亲先吃，却在母亲的低声呵斥下狼吞虎咽起来。而那妇人即便已非常饥饿，却还是在等儿子吃饱后才动口，却仍是吃了一点，她还想为自己的孩子多留一些。

看着这一幕，萧选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可随后便被一阵空洞之感淹没。这便是父母亲情吗，自己没有体验过，好像也没法去共情啊……

甩甩脑袋将这股怪异驱散，抬手向慧明递出一枚玉符，郑重地道：“平日里常联系，至少让我知道你在这里的情况。如果遇到危急情况，便立刻捏碎这玉符，我会立刻赶来！因视你为友我不干涉你的选择，同样，若视我为友便不要拒绝，更不要怕拖累我！”

慧明脸上浮现温暖的笑意，伸手接过玉符贴身收起，“好，我答应定不瞒你！”

萧选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这里，而慧明在目送他走出土屋后，双睑微垂，口中默诵佛经，周身亮起柔和的金光缓缓释放，在离开土屋后化作道道无形而隐晦的波动扩散至整个地下空间，最后无声无息地渗透进百姓体内！

黑暗中的百姓看到有亮光升起，再听得逐渐远去的脚步皆是松了一口气，又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纷纷点亮屋中熄灭的烛火。有些感觉敏锐之人感觉劳累一天的身体都轻快了不少，甚至那如同附骨之蛆般萦绕在体表的湿寒都淡化了许多。但他们皆是凡人，无法理解其中关窍，索性不再多想，只是默默享受着难得的舒适！

萧选此时已经站在了那狭窄的入口处，回头望去，点点温暖的烛光在这片黑暗中如同星辰，虽不足以驱散无边夜幕，却为黎明埋下了些许希望的辉光！而一切的发源，便是慧明所在土屋中亮起的金芒！

“这便是你留下镇守的意义吗……”萧选喃喃道，而后转过身走出这片地下空间，重新站在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很不是滋味。再转头看看不远处依旧在劳作的百姓和严苛的军士，强行压下要出剑的欲望，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