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这世上,谢卿应该是没有对手了吧?”皇帝问道。
“圣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微臣这武功,或许强过绝大多数高手,可若是跟当年的沈落英比,那就不够看了。”谢天谦虚道。
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当年沈落英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当时的大内高手里面,谢天也在,可这么多高手也没能拦住她一人。
齐宣问道:“谢院长,您的太阴神功已经练无可练了吧?”
谢天看向了齐宣:“是啊,不过这太阴神功虽然强,但就算练至顶峰的太阴化阳之境,也依然难敌凝霜真气的蚀骨冰心……”
齐宣内心一震,这个谢天莫非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圣上,微臣听闻这两年来,一个女人的名头响彻天下,名叫伊宁,她是何人?”谢天突然问道。
“她是沈落英的传人,伊宁,江湖第一高手。”齐宣答道。
谢天闻言眉头紧了一紧,而后一舒展:“倒是想会她一会……”
皇帝拍着他的手背:“谢卿莫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快,进去坐,咱们边吃边谈。”
“如此,就多谢圣上了……”
“诶……朕自幼便与你相识,不必这般拘束。”皇帝对于谢天,热情的很,这份热情超过了对他身边的任何人。
三人进了御书房后,皇帝没上龙案,而是叫来太监搬来凳子,又喊来酒食,就与谢天对桌而饮。两人边饮边谈,皇帝笑声不断,而那谢天煞白的脸上也是眉开眼笑,血红的大嘴一咧开,肆意的笑着。一旁的齐宣静静的站着看着两人,默不作声。
“小齐公公,你下去歇息吧,你也够累的了。”聊了一会后,谢天居然对齐宣这般说道。
齐宣看向了皇帝,皇帝一转头:“齐宣,你下去歇着吧,朕有事会叫你的,对了,你抽空替朕去看看程欢。”
“是。”齐宣面无表情回答道,然后缓缓退了下去。
出了御书房,齐宣脸色还是那般平淡如水,可心中却默念着“小齐公公”四个字,一路默念着,心情也渐渐浮动了起来……
这个谢天,是个大麻烦!
皇帝与谢天聊着聊着,聊到了正事上。
“什么?内廷总管殷奇死了,而程欢也断了臂,如今卧病在床?”谢天有些不可思议。
皇帝收了笑容:“所以才请你出来啊,朕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两个带头的都成了这幅样子,想必底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谢天问道。
“不错,你说的对……”皇帝将这两年来枢机院的状况说了出来,其中包括左封显韩延钊的叛变,徐经身死,唐桡被杀,甚至于凤的死都说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给了谢天听……
说完了枢机院,又讲起了去年与鞑靼的大战,今年的扬州事变,东华会的叛乱,谢天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他放下了酒杯,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没想到微臣闭关两年多,外边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微臣有罪!”
谢天说着便要下跪,又被皇帝阻止了。
“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朕没处理好这些事……”皇帝自责道。
“不!圣上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明君,圣上没有错,错的是下边的那些臣子,不堪大用,尸位素餐!圣上宽宏,可他们却越来越骄纵!还有那些个江湖人士,居然敢跟朝廷作对?以微臣看来,是时候该让他们明白朝廷的威严了!”谢天一脸忿岔道。
“有爱卿在,朕自然无忧了,这枢机院,就先交给爱卿打理吧。”皇帝望着谢天,一脸诚恳。
谢天道:“圣上的事便是微臣的事,微臣岂有不从之理?”
皇帝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如此,朕就放心了。”
谢天看着仍然不怎么开心的皇帝,问道:“圣上,最近哪件事最让圣上糟心呢?微臣替圣上去处理掉。”
皇帝抬头:“殷奇死了,苏博说是东华会余孽杀的,朕已经派人去暗查了……”
谢天眼睛眯了眯:“圣上,您怀疑苏博撒谎不成?”
皇帝看着谢天的眼神,有些震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圣上,苏博是个难得的忠臣能臣,而殷奇不过是个阴狠的小人罢了,孰重孰轻,您应该掂量的出来……”谢天声音有点沉。
皇帝声音有些冷道:“若真是苏博做的呢?”
谢天看着皇帝:“圣上,就算是苏博杀了殷奇,又当如何?难道圣上要杀了他吗?”
皇帝脸色变了。
谢天接着道:“刚才东华会的动乱始末您已经说过了,是苏博率军平定了这场大乱!他是有功之臣,而殷奇连吃败仗,损兵折将,说他是个拖油瓶都不为过!难道圣上要为了一个没用的奸佞杀了自己的肱骨之臣吗?”
皇帝如醍醐灌顶,点了点头。
“还有于凤,圣上怀疑是程欢杀的吗?”谢天问道。
“是……”
“圣上,恕我直言,若微臣是那程欢,这个于凤,微臣一样也会杀!”谢天直言道。
皇帝闻言愕然!
谢天张着他那血红大嘴:“苏博是个肱骨之臣,程欢又何尝不是?他最是顾全大局,如果说于凤是程欢杀的,那么程欢杀他的理由就只有一个,这个于凤会破坏他的大局!”
皇帝再次惊愕无比。
“程欢了结扬州案子之后,是不是就转头将矛头对准了东华会?而之后东华会是不是就真的叛乱了?”谢天继续问道。
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谢天仅仅只通过这半天的交谈,推测出了一切!
“所以微臣猜测,扬州之乱,谁都不干净!外庭不干净,官府不干净,江湖人士更不干净!若是圣上真的要将那真相挖出来,摆上台面,恐怕外庭好多人都得砍头!官府也要被清洗,江湖上便会立时大乱!程欢是为了大局,将此事压下,只能杀了去查他老底的于凤!”
皇帝恍然大悟。
谢天话还没完:“圣上,您不该派于凤去的,您应该选择相信程欢!水至清则无鱼,大局不坏,日子就可以照过,可若是大局坏了,再要那些个真相有用吗?把人都杀了,以后乱子谁来收拾?又有谁来替您效力?”
皇帝被谢天说的抿唇不语,谢天不愧是谢天,不愧是枢机院的院长,如此通透世事,几番话就让皇帝大彻大悟……
这世上能当着皇帝的面说皇帝不是的,一个是伊宁,另一个就是这谢天了。而能让皇帝不生气的,只有谢天,只有这个枢机院的院长!
皇帝想了想:“倒是还有一件事,恐怕需要爱卿费心……”
“何事?圣上吩咐就是。”
“清源教!”
“清源教?慕容煦又作妖了不成?”谢天不屑道。
“夏鸯死了,是慕容煦杀的,慕容煦为了取得朝廷的原谅,不惜加入苏博的大军帮助苏博平叛,但朕可没打算放过他!”皇帝终于是想起了一个目标来。
“夏鸯死了?慕容煦这羌人!狗胆包天,居然敢杀夏织司司正?”谢天怒了。
“不错!朕打算平了清源教!”皇帝脸色冷峻了下来。
“好,微臣也觉得,是该杀鸡儆猴了!清源教本就是关外羌人的教派,留在边关早晚是个祸患!”谢天与皇帝达成了一致。
谢天忽然转头:“圣上,那个伊宁如今在哪里?”
皇帝道:“据说在江南一带,不过好像是出海了。”
“这样吗?那便等她回来再去会会她好了,听说她能杀掉那罕世巅峰的东华会天尊,倒是勉强能与微臣做个对手……”谢天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之色。
“好啊,朕也期待,谢卿与之一战呢。”皇帝笑了笑。
“哈哈哈哈……”谢天再次举起酒杯,与皇帝痛饮了起来。
“哈哈哈哈……”皇帝也开怀畅饮,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当夜,没有当值的齐宣光明正大进入了程欢的宅子内,在旁边无人的时候,齐宣在程欢耳边说了句:“谢天回来了。”
程欢当即惊的从床上弹起:“你说什么?谢天!枢机院院长回来了?”
“嘘……”齐宣示意他冷静下来。
程欢内心焦急了起来,谢天闭关回来了,这个大麻烦,若是对上伊宁,现在的伊宁哪里有半分胜算?不行,他得告诉伊宁,正好他在杭州时写给伊宁的信一直迟迟没送出去……
一封信很快交到了齐宣手中,齐宣点了点头。
翌日,在街上醉的摇头晃脑的朱枫被人撞了一下,而后他怀里多了一封密信……当他回家打开这封信,拿给他爹瑞王看时,瑞王呼吸紧促起来,手不停地颤抖……
“阮七!速速带着这封信去南岩!快!”
“是!”
阮七郑重拿过信,裹上面巾,很快骑着马离京而去……
九月十六,内廷的夏锁司,冬镇司全部人员接到圣旨,前往关西,会合外庭夏织司的人马,剿灭清源教!而带领这支人马的人,正是谢天!
这个枢机院的创立者,院长,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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