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真元的不断注入,沈青喝下的那一碗血在胃里加速消化,在真元的引导之下,血中的药力冲向四肢百骸的筋脉之中。渐渐的,沈青身上开始冒黑气,桐柏道人让所有人退开,随后一掌扣在了沈青头顶,便开始吸收起那黑气来。
半个时辰后,沈青脸色好转,但仍然昏迷未醒,桐柏道人一收功,大汗淋漓,他一只手已经变黑了。
“道长!你没事吧?”颜清连忙问道。
“没事,她的毒大部分已经解了。”桐柏道人晃了晃自己那只乌黑的手,“拿盆清水来。”
当桐柏道人将手泡进清水里,整盆清水很快变的乌黑了起来,黑乎乎的,看起来就很渗人。
一脸疲惫的桐柏道人指着那盆黑水:“这便是那紫花蜈蚣的毒素,若是将这盆水蒸干,收集起来,晒干,便是毒粉,若涂在刀剑之上,见血封喉!”
颜清看着这盆黑水,问道:“可到底是谁要抓走邵春呢?还能养着紫花蜈蚣这种毒虫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桐柏道人道:“这紫花蜈蚣,本是岭南一带特有的毒虫,当年有一个门派,名叫百草门,门主姓屠,他就喜欢养这种毒蜈蚣,后来他的两个儿子,似乎是被朝廷招揽了。”
“朝廷?”颜清陷入了疑惑之中。
这时,怀英推着秋行风,身旁跟着孙不归,三个人一起过来了。
当秋行风得知是紫花蜈蚣时,他一抬眉毛:“我想起来了!内廷秋销司内有一对屠氏兄弟,号称黑恶双屠,他们好像就是百草门出身,喜欢养这种紫花蜈蚣!”
“要不叫鱼飞来确认下?鱼飞可是内廷的人!”颜清说道。
秋行风点头:“叫他来,我来拿捏他!”
白梨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沈青也昏迷了,这儿能做主的,也就只有秋行风了。
鱼飞很快就被绑住全身带了过来,当他看见秋行风时,一脸不可思议。他曾经在外庭是有幸认识过秋行风的,但现在这个活着的秋行风出现在他面前,让他震惊不已。
“秋行风!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被唐桡杀了吗?你怎么在这里?好啊!原来你们这帮人合起来欺君!”鱼飞吼了起来,他被抓的那一夜是被打昏的,那夜没有看见秋行风。
秋行风波澜不惊:“那又如何呢?”
“我要回去告诉圣上!”鱼飞大喊道。
“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吗?”秋行风冷冷一笑,这笑容让鱼飞不寒而栗。
“颜清,把那条蜈蚣喂他吃!”
“好嘞!”
颜清拿起剑,剑尖上,那条紫花大蜈蚣还在扭动,颜清缓缓将蜈蚣送到鱼飞脸前,鱼飞已经被吓的脸色惨白!
“拿开!给我拿来!”鱼飞拼命的喊,摇着头,晃着身子,害怕极了。
“你放心,这蜈蚣没毒的!”秋行风笑了起来。
“胡说,这紫花蜈蚣,是天下剧毒!咬一口一个时辰内就会死人!”鱼飞解释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一个时辰后死呢?”颜清将那条蜈蚣又送近了一点。
“我在枢机院牢房里看屠千对人用过!这条紫花蜈蚣,头上有红斑,正是屠千养的那种!”鱼飞吓的什么都说了出来。
秋行风笑了笑,果然这毛头小子都知道,他还没用其他手段呢,居然就这么招了出来。
“看来,抓走邵春的就是屠千了。”
“可鄢聪说是两个人!”颜清将蜈蚣拿开,补充了一句,此时的鱼飞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那就是屠千屠万两兄弟了,他们来此带走邵春,很可能是问殷奇的事!”秋行风想到了。
“朝廷还放不下这事?苏帅不是上过折子了吗?”吴铮问道。
“皇帝的疑心病很重,他不可能放过这件事的!我想朝廷绝对不止只来了这两人,很可能还有其他人,若是调查殷奇的起因,这帮人很可能会把邵春带到莲花山!”秋行风道。
“莲花山?”吴铮一皱眉。
“对,我跟沈姐发现踪迹,他们确实是往南走的!”颜清也说道。
“那就对了!我相信,他们绝对藏在了那里!邵春也在那里!”秋行风坚定道。
“可是,我们怎么去救人呢?那内廷来的肯定都是高手啊!我们这里已经……”颜清颇感有些无力。
秋行风看向了桐柏道人,这儿有能力去救人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道长……”秋行风带着恳求的语气喊了一声。
“贫道懂,在少侠回来之前,贫道会帮到底的。”桐柏道人摆手道。
“既如此,有劳道长了。”
桐柏道人一起身,朝秋行风一点头,身形一闪,如风一般,连晃几次后,人便出了门,消失在了原野上……
当夜戌时,莲花山上。
在殷奇陈尸的那个石台之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着。篝火边上,一个脸上有好几道疤的黑面男子,正负手而立,冷冷看着眼前的篝火。而他周围,四个方向有四个带刀的好手,一个个身强体壮,步伐稳健,站在那里如四根石柱一般,巍然不动。
男子正是内廷秋销司司正韦珪,而那四个是他手下的前后左右四个班直!
脚步声响起,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拖着一个双手被缚的年轻小伙子,将他往篝火边上一扔,然后拍了拍手,对韦珪拱手道:“司正大人,属下将邵春抓来了!”
“尾巴呢?处理掉没有?”韦珪沙哑着声音问道。
“处理掉了,有两个女人跟来,结果被我们放的紫花蜈蚣给咬了,然后就退了回去。”屠万回答道。
“好。”
韦珪忽然从篝火中抽出一截烧了一半的木头,那木头那端有一段通红的炭头,韦珪犹豫了一下,笑了笑:“这小子是伊宁的徒弟,破了相可不好,拿水来!”
水很快来了,韦珪扔掉木头,将水朝着邵春脸上就是一泼!
“啊……”昏迷的邵春醒了过来,他感到胸前穴道被点,很难受。当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比秋行风还要可怕的刀疤脸后,顿时大惊:“韦珪!”
“邵春哪,你还认得我啊?”
“当然认得!内廷里你的狠毒手段足以排进前三!”
“认得就好,本官有件事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说来。”韦珪冲邵春笑了笑。
“你要问什么?”邵春被缚住的双手开始扭动起来,体内也暗中运气,准备冲开穴道。
“殷奇,怎么死的?”韦珪单刀直入,那双狠历的眸子直视着邵春!
“殷帅是被人刺杀在此的!就在这个石台上!”邵春脸色不变道。
“说实话!”韦珪很不满意。
“我说的就是实话!”
韦珪冷冷看着邵春,手往身后那石壁上一指,指着石壁上那一行字,厉声道:“杀了人还留字,如此欲盖弥彰之举谁看不出来?你为捕快出身,你难道对此视而不见吗?还是说,这不过是你们弄出来的假象?”
邵春震惊,看着石壁上的字,写的乃是:殷奇阉贼,害我师兄,杀我师姐,其罪当诛!
邵春心中一惊,果然,这字暴露了……
韦珪缓了缓气指着邵春:“邵春,你最好老实说出来,别以为你是伊宁的徒弟我就不敢对你用刑!”
“你动我一个试试?别说我师傅,就连程督主都不会放过你!”邵春铁了心不说半个字的真相。
“哈哈哈哈……好硬气的小子!跟董昭学的吧?但你再硬气又能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本官的手段吗?”
“我说了,你动我个试试!”
韦珪一把从篝火中抽出一根带着火星的棍子,朝着邵春就是一挥!
“啪!”
邵春被打的一栽,脸上出现了一道恐怖的血痕,但他仍然咬牙,喊都不喊一声!
邵春半躺在地,转过脸:“你韦珪就这点能耐?”
韦珪笑了笑,恐怖的刀疤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把那虫子拿来!”
很快,屠千就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韦珪,韦珪从瓶子里倒出一条粉色的虫子,放在手心,笑了笑。
“邵春,你可知这是什么?”
邵春脸色变了,这虫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暗中运气,一道关穴已经被他冲开了,还差一点就能解穴了……
“这种虫子,是西域来的,珍贵无比,能从你鼻孔爬进去,进入你的脑子里,到时候,你就会出现幻觉,然后就会跟进入仙境一般……”韦珪说完大吸一口气,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邵春脸色铁青,思忖着怎么办……
“等到你进去仙境的时候,那里边就会有个仙女,她问你什么,你就会答什么,你说,神奇不神奇?”韦珪轻佻的说道。
邵春脸色越来越沉,拼命的思索着,逃?逃不掉!等人来救,可师叔她们知道他在这里吗?
该怎么办?
韦珪声音沉了下来:“邵春,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邵春没有回答。
“说不说!”
邵春依然没有回答。
“你哑巴了吗!”
邵春忽然一抬头,眼神丝毫不惧的对上了韦珪。
“把他打晕,让这虫子从他鼻孔钻进去!”韦珪愤怒了,那张恐怖的刀疤脸狰狞无比。
“嘣!”
缚住邵春的绳子突然被挣断,邵春大喝一声,一伸左手,朝着自己的胸口猛的一拍!
“砰!”
邵春肋骨断裂声响起,他身子一震,嘴脸溢出了血来……
“师傅,徒儿无能……永别了……”
邵春,在遇见伊宁之前,不过是京城的一个小捕快。师徒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他对师傅伊宁有一颗最真挚的心,而伊宁也教过他很多东西,从未嫌弃过他。可是命运弄人,伊宁被皇帝盯上,他这样的小人物于是也就成了皇帝利用的棋子。
他没有朱枫的背景,身后无人庇护,又是衙门捕快出身,根本无法摆脱朝廷的控制。
他不甘心做棋子,但弱小的他根本没有选择,被夹在中间的他,很多时候尴尬无比。时而跟程欢,时而跟殷奇,时而跟师叔,而跟师傅的时候,往往最短……
于是,被逼到绝境的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自绝!
韦珪跟屠千兄弟同时变色,看着邵春的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不!”
韦珪慌了,一把将那虫子扔掉,就去看邵春的伤情,可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把人留下!”
韦珪大惊失色,一抬头,发现山峰上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人,正怒视着他们这群人!
桐柏道人,终于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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