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情知,伊宁根本没有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她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那缕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另一边,在洋流的帮助下,这天早上,黎辉等人居然有惊无险的飘到了之前倭寇住的那个荒岛。茫茫大海之中,一个生机勃勃的岛屿,无疑是所有航海人眼中的希望。
十八个人最终活下来十六个,这十六个人看见了那荒岛,欣喜不已,来不及等船靠岸,便疯狂跳下海,在浅水区朝着那海岛冲了过去!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我要喝水!”
“我要喝椰子!”
村民们跑到岛上,喜不自禁,最后拖着木箱上岸的黎辉,有条不紊的栓好小船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这郁郁葱葱的岛,黎辉定了定神,他们还有十几个人,足以利用这岛上的木料造出一艘好船,到时候选个天气明朗的时候,就可以乘船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可是随即笑容一收,他脸色凝重的望向了东边,那茫茫海中,那天尽岛上,那两人还活着吗?
他摇了摇头,这种可能并不大吧……
他拖着箱子,大步朝岛中央走去,可走着走着,一个村民朝他喊道:“黎大侠,你看,这儿有我们的人!”
黎辉闻言抬头,只见四五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从岛内冲出来,迎接着他们的到来,这些人是当初船上的村民,是自己人。
“你们五个,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也不知道,被那巨浪冲晕之后,醒过来,我们五个就在这岛边上了。”一个面容黝黑的村民道。
“太好了,你们居然还活着……”
“太好了……”
村民们抱头痛哭了起来。
当黎辉出现在这五个人面前时,五个人也是吃了一惊:“黎大侠!”
黎辉点点头,问道:“林叔呢?”
“没看到他,我们醒来之后找遍整个岛的岸边,只有我们五个飘来了此处,没有看见林墨。”一个村民回答道。
黎辉闻言失落无比,看来,就剩他们二十一个人了……
“我们先在这个岛上住下来,然后伐木造船,在风和日丽的冬日,回家!”黎辉说道。
“好!”
“好!”
回家,是这群人的期盼。
“可是,我们拿什么砍木头呢?我们的工具都掉海里了……”一个村民提出了疑问。
黎辉打开木箱,取出自己的大剑还有董昭的青虹刀:“拿这个。”
看见这刀剑,村民们大喜,这个好。
黎辉拿出青虹刀,用手轻轻的抚了抚,郑重道:“这是我贤弟的遗物,你们用时要好生爱护。”
“董少侠的遗物……我们自当珍惜。”
黎辉神色黯然,先将自己的大剑递了过去,然后想了想,将青虹刀也递给了村民。没办法,目前只有这两样能伐木的工具了。
傍晚时分,正在海边烧火烤生蚝的黎辉忽然听得海上传来呼喊声。
“黎大侠!黎大侠!”
他一抬头,发现一头逆戟鲸,后背上载着一个人,正朝自己这边的海岸冲了过来,而那背上那个人,不是林墨又是谁?
“林叔!”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啊哈!”
高兴的林墨被他身下那同样高兴的逆戟鲸一下掀翻,落在了浅海里。
林墨钻出水面,伸手朝着那头逆戟鲸挥舞:“谢谢你,跳跳!”
那头逆戟鲸头上呼吸孔里喷着水,嘤嘤叫了一声,甩着大尾巴游走了。
黎辉慌忙跑下海,接应林墨上岸,待到面前时,黎辉问道:“林叔,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墨笑笑:“是跳跳啊!我跟跳跳是好朋友!我在海里游的时候碰到了它,它一路带着我来的。”
“原来如此……”
林墨终于也是有惊无险的与众人汇合了。劫后余生,悲喜交加,夜晚,村民们在海滩上吃喝了起来,痛快了一番后,随便找了个地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不着的黎辉望着海,大海正在退潮,他看着那退去的潮水,想起了秦异,他的异妹,他要娶的女人……
海上潮已落,而陆上风正紧,不知不觉,日子已经到了十月。
十月初一,南岩。
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停在了董家门口,一个劲装骑士飞快下马,敲响了董家的大门。
门很快打开了,丫鬟萧红看着眼前这个健壮的男子,问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阮七,阮七急切道:“某乃阮七,是京城瑞王爷的人,我要见董夫人!”
萧红很快喊来白梨,白梨见到阮七,当即大惊:“阮大侠,你怎么来了?”
阮七毫不啰嗦,自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梨:“朝廷里边那个人出来了,程欢跟王爷让我来提醒你们,要小心!”
“谁?”白梨问道。
“枢机院院长,谢天!一个接近绝世高手的恐怖人物!”
“什么?”白梨当即花容失色,她接过阮七手中信,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董夫人,阮某告辞!”
“且慢,阮大侠,有件事,请你告诉小王爷。”白梨忽然喊住了他。
阮七皱眉:“何事?”
“邵春被内廷的韦珪逼的自杀,自己将自己打成重伤,差点没了命,他是小王爷的师兄,这件事麻烦你告诉小王爷。”
“这……”阮七皱眉,似乎觉得白梨不该告诉朱枫。
“你把此事透露给程欢,让程欢想办法吧,邵春估计是回不去京城了。”
“好!阮某一定把话带到。”阮七明白了白梨的话外之意。
“多谢了。”
阮七一拱手,也不停留,径直便纵马启程了。
白梨捏着那封信,回到宅子里,打开一看,是一个大信封,信封里边居然有两封信,一封是程欢写给伊宁的,信中提及的是东华会的起源,来由,以及他在普陀岛上发现的秘密。
另一封是瑞王的,也是写给伊宁的,讲的是关于谢天的一些东西,信的最后叮嘱道:“如遇谢天,不可轻易起冲突,切记,切记。”
谢天?白梨蹙眉,她在外庭的时候,可从未听到过这名字。
正好此时,沈青走了出来,白梨连忙将信递给了沈青:“青姐,你看看。”
当沈青看到关于谢天的东西时,也是深深皱起了眉毛:“原来枢机院还有个院长?朝廷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号高手!”
“我们怎么办?”白梨问道。
“弟妹,我得马上回百花谷,将此事告知青锋门的人!”沈青声音有些沉重。
“但是青姐你一个人?”
“没事,只是赶路而已,又不是打架。”
“那你一路小心。”
“好。”
沈青很快也收拾东西,骑着马往北而去了。
而邵春,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伤势还未好,仍然每天躺在床上,要人伺候。
白梨看着邵春那张青涩却已经颇显棱角的脸,轻叹了一口气,这可怜的师侄啊……
“师婶……”邵春面带苦涩开了口。
“好好在这里养着,你师叔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碍事的,心里也不要有愧疚,我们是一家人!”白梨不等他开口就用话将他堵死了。
“我……我以后……一定要炸了那枢机院!”邵春再次将这话说了出来。
曾经在京城的时候,他对程欢说过这句话。
白梨听到这话后,惊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好,师婶以后等着听响!”
邵春也笑了笑,暗自捏了捏拳头,他要将这份仇恨化为动力。枢机院,不过是朝廷养狗的地方,他立下了要炸掉这狗窝的崇高理想……
而此时这狗窝的窝长,不,枢机院的院长谢天,却已经带着内廷夏锁司,冬镇司的两路人马,抵达了终南山下的南山客栈。
坐在那奢华的酒楼内,谢天淡淡道:“庞元,你可知咱家来这终南山的目的?”
身后的庞元低头弯腰道:“卑职猜,院长要对日月山清源教动手,想让清源教的死敌,正一门打先锋。”
“打先锋?哈哈哈,有趣的说法。”
“难道卑职猜错了吗?”庞元试问道。
“没错,咱家就是来让正一门当先锋的,饮下这杯南山不老,咱们就上那终南山。”谢天凝视着手中这杯美酒,淡淡道。
“是。”
庞元恭敬无比,不敢有半点不满。
“我曾听闻,殷奇说,我们朝廷枢机院的是猫,像东华会那种逆贼是鼠,而这些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是狗。他这猫鼠狗之论,你觉得如何?”谢天饶有兴趣的看向庞元。
“这个,卑职以为,此乃妙喻!”庞元不好怎么回答。
“妙喻?妙个屁!殷奇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死的一点都不冤。”谢天冷哼一声。
“是,院长说的是。”
“江湖,朝廷,鱼龙混杂,有些人本身是鼠,却变成了猫,有些人本是猫,却想做狗,更多的人,本来是狗,却非要抓鼠,你说是不是?”
“是……”
谢天笑了笑,酒杯一放,一起身:“走吧,跟咱家上山,牵狗去吧,然后到了那日月山,看狗咬狗如何?”
庞元低头:“谨遵院长钧旨。”
谢天负着手,昂然踱步,朝着那钟南山而去。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劫难,很快便会降临,而正一门与清源教,这对死敌,终究会重新厮杀在一起……
谢天与庞元,如同海上那一道巨浪,涌向了正一与清源这两艘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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