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而略过一声轻微叫喊,白玛回过头,漫天飞雪,视线中洁白一片,唯有风雪的月白色女子越来越近。
“小月亮,你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见来时的路。”
江南念身体颤抖着,几乎是被心中涌出的悲伤淹没,她强忍下这纷至沓来的情绪,声音哽咽地问:“白玛,看不看得清有这般重要吗?”
我的孩子,当然很重要,你一直在错过他们啊!
“小月亮,你若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想要什么,就回去看看你放不下的故人。”
江南念仿佛背负着所有的重担,站在原地看着白玛。
她放不下的故人是,找到她又离开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再见的齐恒和解九。
是她赌气不愿去见他们再道一句再见的人,她很听白玛的话。
更何况是此时呢?
“阿妈,你等等我。”
“小月亮,去吧,我等你回来。”
女子衣袖墨发翩迭,如流月清辉坠落入解九所在之地。
杭州无府院落里中年男人敛眉垂目,薄唇抿成一线,抬首注视着面前的白玉棋盘。
他执起一枚黑子,并不急于落子,而是思虑着斟酌这个残局的含义。
念此,解九眉头微蹙,修匀的指尖夹起那枚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落子声清脆,如珠玉琅琅坠地。
与此同时,江南念落地之时,有小童踢着小皮球好奇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高兴又大声的喊了一句:“母亲,你回来了。”
江南念被这一声幼稚的童声震得心口发麻,一个不留神,后背撞上恰好起身的解九身上。
谁是你母亲了?
我怎么又成别人妈了?
“月亮小乖乖,你来了。”
二人撞上,一边下棋的解九在解连环喊出的同时慌忙起身,瞬间与她挨得极近,她身上温软的香气如流烟一般萦绕过他的鼻息间。
他心跳不已,匆匆扶稳她,道了句:“怎么了,这是?”
说着,眼见女子脸色清冷淡漠身子一晃,他便飞快地伸出手,抱起她就往房间里去。
紧接着出门交代了几句,又匆忙回到她身边。
她脸上茫然伤心欲绝的神色一晃而过,他心惊肉跳,却见女子面色冰冷如霜。
“解郎,你为何不等我来,亲口说再见就走了。”
“为什么抛下我就离开,我好生气。”
生气的女子有多难哄,解九自是心知肚明,可此时惊喜多过别的什么情绪。
“我等了夫人许久,时间到了,我们只能无奈的回来了。”
若再不回来,齐恒身体就要受不住了。
解九手指挨在她脸颊上,温柔地擦了擦她泛红的眼尾:“我们,不是故意和夫人不告而别。”
解九紧握着手中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帕,至骨节发白,久久不言语。
她又哭了,这次是为谁落泪呢?
正堂内正和无老狗细聊的齐恒在伙计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他心中惊骇,已无法用言语形容心中的喜悦。
“五爷,我去去就回。”
他提着袍子就往解九留宿的院子跑,生怕去迟了她就走了。
留下抱着狗的五爷,不知在想什么,也起身跟着齐恒过去。
解九看着颜色依旧的女子,这般一想,他这样年华老去的人,如今哪里配得上她。
只是,即便这样想着,解九目光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恹恹的江南念听到低低的呼喊声,她抬眼眸看解九身后匆忙而来的齐恒。
“月月儿,你真的来了。”
还好,还好,不是他的梦。
相貌清秀的齐恒老了许多,此刻因跑动脸颊微红,一双俊眸此时分外有神,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分外出神。
“怎么不说话,可是嫌弃我老了不成?”齐恒拿着手帕擦干了汗,净了手才端了茶水喂给了有些恹恹的女子。
她抿唇淡淡一笑,一双水洗过的含情眸望向他,茫然戏谑道:“齐恒,你老了好多,头发都有些白了。是不是不想等我了,所以你们走了?”
“不是,当然不是,我们是事出突然,才不得不回来。”
过了这般久,齐恒还是舍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随后进来的狗五爷惊愕出声,反手关上房门交代下人去附近盯着不许别人过来。
“张大小姐,还是风采依旧,只是我们都老了。”
她还是记忆中那般美貌如花,清绝佳人。
江南念轻应道:“恭喜五爷喜得三子,果然还是佳偶天成,姻缘天定。”
命运的线,总这般让人绝望,所有人必须按照命定的路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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