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按照公主受伤的位置来看,刺杀她的人必得比她高才对。
苏晚缇没有公主高,力气也小,而且她一辈子都没碰过剑,长公主的宝剑不轻,她如何能快速地从剑鞘中拔出宝剑,精准地刺进长公主的胸口?
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凶手只能是何安平,没有其他的可能。
至于何安平刺杀长公主的原因,他不知道。
很明显,何安平也不愿意说实话。
没关系,这不重要。
独孤沧眼眸一暗,转身要走。
他来此一趟,只是想看看何安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看过了,便够了。
待他离开人世,到地府与晚妹相见之时,他可以告诉晚妹,为了这么一个男的,你去寻死,真是不值啊!
何安平看他要走,慌忙大喊,“王爷!微臣是冤枉的啊!王爷,微臣可以认下苏氏的罪,让她清清白白地去,但是求王爷留微臣一命啊!”
闻言,独孤沧停下脚步,“何安平,你以为现场只有三人,我就查不出真相吗?”
“长公主的伤口就能证明凶手是谁,用不着等她醒来。”
“对了,你行刑那日应是无人来送,因为你的家人已在流放的路上了。”
在进大理寺之前,独孤沧下令罢免了何父的官职,何家人被流放一千里之外,永不得回京。
说完,独孤沧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安平目光呆滞,怔怔地瘫在地上,没了生机,如一摊死尸。
独孤沧走出地牢,听风迎上来。
“王爷,太医说长公主有苏醒的迹象。”
独孤沧抿唇,“听风,你还记得长公主因何被送边关历练三年吗?”
听风道:“属下打听过,是因为长公主在封地时欺压百姓,买卖官爵,贪污官银。”
“那这次,长公主又因何而受伤?”独孤沧又问。
听风道:“我细细拷问了当时守门的宫人和何府的下人,应是长公主逼何安平杀妻,但不知为何,何安平刺向了长公主……”
独孤沧眼眸微眯,“刚从边关回来,便逼人杀妻,长公主这性子没历练好啊。”
“不如让她一直昏迷着吧,省得她醒后再行祸害之事。”
听风会意,点头道:“属下会办好的。”
“何家人都上路了吧?”独孤沧问。
“今早上路了。”
“好,随我去何府走一趟吧,我去看看她。”独孤沧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却暴露了他的哀痛。
————
何府已是一片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壁。
独孤沧独自站在一座烧毁的房屋前,这座小楼原是三层,现在只剩下三面一米高的墙和几根漆黑的柱子。
苏晚缇就是站在这座小楼之上引火自焚的。
他亲眼看着她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那日惨烈的景象历历在目,独孤沧双眼赤红,双拳握紧,肩膀颤抖。
“找到她的尸骨了吗?”
“没有。”
独孤沧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好似被挖出来一块,疼痛难忍。
“将王府里她用过的器具,穿过的衣服都拿过来。”
“将何府围起来,为她建一个衣冠冢。”
听风犹豫片刻,“王爷,这里是京城城区……”
还是官员聚集居住的地方……
独孤沧眼眸一暗,冷厉如冬日寒潭,“她就在此处,我不能让别人占了她最后的去处。”
“我没保护好她,就让我能时时见到她吧。”
“若有人有异议,你让他们当面跟我提。”
“好了,你去安排吧,让我独自待上一会。”
听风走远,回头见独孤沧仍是沉默地立在那栋烧毁的小楼前,萧瑟寒冷的秋风将他的衣袍掀起,可他好似感觉不到冷似的,一动不动,连躲都不躲。
听风摇摇头,独自离去。
————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俯仰之间,三年过去了。
六月,内陆北境之地才入夏,气温稍暖,而南端的滨海小镇已是炎热了一月有余了。
镇内一处小院内,花藤繁茂,将近傍晚的时候,暑气消散,花藤架子下尤为舒适宜人。
花藤架子下摆放着一个竹藤编织的小桌,小桌上是一个宽口瓷盆,里面冰着几个时鲜水果。
小桌旁边,有一竹藤摇椅。
摇椅上躺着一青衣女子,女子以丝帕敷面,以脚踮地,悠闲地晃来晃去。
“小姐,您睡了吗?今儿发生了一件蹊跷事。”春杏俏声道。
青衣女子伸手将面上的丝帕扯下来,起身道:“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这人正是苏晚缇。
三年前,在何府,她站在小楼上自焚,燃成火球后跌落在地。
实际上,她放了一把假火。
苏晚缇用得是宝箱中的萤火丸。
使用萤火丸,遇到空气,萤火丸会瞬间燃烧,生出大火。
不过,这个火的温度很低,烧不伤人,也产生不了烟雾。
苏晚缇在萤火丸生出的大火将自己包围后,跳下楼。
素云和春杏早已在楼下堆出一座大草堆,接住苏晚缇。
三人将草堆和小楼引燃,然后披上粗布外衣,从南墙的狗洞钻出来,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再随着人群逃散。
苏晚缇带着素云和春杏驾着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去了京郊之外的一座农庄,那里有外祖安排的人接应她。
她带着母亲和两个丫鬟,隐姓埋名,辗转几个地方,最后在这个滨海小镇落下脚。
然后置办了一个小院子,安稳度日。
钱财她是不缺的,在假死离京之前,苏晚缇就将十八家店铺掏空了,能变卖的资产也都变卖出去了。
手中的银钱够她舒适地过一辈子了。
现在苏晚缇没有任何烦忧,过得无比悠闲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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