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高淑兰,看作我的亲妈。”
“住院费,检查费,我都缴完了,该开什么药,你就开什么药,别管多少钱!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名医生眼角抽搐了几下。
“你是……”
那名身影,此时的呼吸,逐渐平缓。
“我叫王志恒。”
“和高淑兰是同乡。”
“我俩虽然没有血缘,不过你可以把我当做她的干儿子!我已经决定了,高淑兰的养老,我来负责,我为她养老送终,她百年归天之后,我来为她抬棺!”
王志恒此刻言辞恳切。
说着说着,自己眼眶都红了。
陈芷蕊和林弦,此时对视了一眼。
陈芷蕊,靠近林弦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这哥们儿,表演型人格吧!”
“他说的这些,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
林弦回头,指了指身后,李虎扛着的摄影机。
“摄影机一直开着。”
“这哥们儿一看就是故意的。”
“但要说,没半点真情,也不准确。”
“他在医生面前,毕竟也掉了几滴眼泪;要全是装的,那王志恒,不应该经商,他应该进军娱乐圈,让娱乐圈的演员们见识一下,什么他妈的叫做演技。”
“他现在……真情和伪装都有!对高婆婆,肯定心存愧疚。”
林弦的声音,顿了一下。
“我们不是桥溪镇人。”
“一周之后,就要回京城……真能在桥溪镇,找到一个人,愿意为高婆婆养老送终,对高婆婆来说,不是坏事。”
陈芷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两人都没有去阻止王志恒。
静静地看着王志恒,在医生面前痛哭流涕。
“医生啊!”
“你别说什么没有大碍,让家属放心。”
“我能放心吗?”
“你自己看看高淑兰,那么瘦,那么小,一只耳朵是聋的,一条腿是瘸的。”
“她年轻时,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想象不到啊!”
“那群天杀的鬼子……”
“欸……这就先不提了。”
“您再给她仔仔细细多检查几遍身体。”
“能开的药,多开一开。”
“不怕多,就怕少。”
“不过,高婆婆毕竟年纪大了,能开中药的话,还是开中药……”
“至于医药费什么的,我负担得起!”
“就在刚刚,我忽然想起来,我小时候有一次走丢了,在水田里,哇哇大哭,是高淑兰,捡到的我,把我送回的家……她当时给我手里塞了她自己做的糕点,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小的时候,我有一阵儿,总是缠着她!让她给我糕点吃,还带着镇里的孩童,一起管她要糕点……她每次都只是温和的笑笑,从她的小篮子里,把本来要拿去售卖的糕点,给我们分一分……”
“可这些事情,长大之后,我怎么就忘了,我怎么,就才想起来呢。”
……
林弦站在王志恒的身后。
轻声一叹。
可就在这时。
医院的走廊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林弦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他猛地回头。
却看见医院里的鬼魂,此时都聚集到了窗边。
他也往窗外望去。
看见医院的急诊部。
此时正有三辆救护车,接连赶来。
医院急诊部的医生,紧急出动。
从救护车上,抬下来三个人。
一男一女……还有一小,是个小男孩儿。
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三人身上,都满是鲜血。小男孩儿的脸上,还满是细碎的玻璃碴子。
以林弦多年处理尸体的经验来看。
这一家三口,应该是出了车祸。
林弦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毕竟这种意外……无可避免。在世界各地,这种“人间惨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可很快,林弦的脚步一顿。
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魂魄!!!
他没能感知到,刚刚送到急诊部的,那一家三口的魂魄。
如果这一家三口都死了。
刚死之人的鬼魂,绝不会距离自己的尸体太远。
如果这一家三口,没死。
林弦作为鬼差,应该能感知到他们的生机……可林弦刚刚,什么也没感知到!
那一家三口的魂魄呢?
林弦瞪大了双眼。
他头皮发麻。
他甚至没有和陈芷蕊解释。
扭头就往楼下冲去。
林弦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急诊”的大门口。
却发现,那一家三口,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手握成拳,刚想魂魄离体,去抢救室内,一探究竟。
却发现,抢救室的大门口,蹲着一头鬼魂。是一个瘦削的,佝偻的三十来岁的青年鬼魂。
那鬼魂的着装,和现代人完全不一样——他身上穿的是带补丁的粗布麻衣,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割裂伤,身上的破衣烂衫,还有弹孔,衣服上染着鲜血!
那鬼魂,此时神色悲恸。
“天杀的小鬼子。”
“这是今年的第几起了?”
“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哟!这一家三口,都死了,都死了……人没了,魂魄被你们吃干抹净……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活着杀我的家乡父老,死后还要虐杀我后世的同胞!阴曹地府的阴官,你们也没良心,竟然真的放任这些畜生为所欲为……我也变成厉鬼得了!我去和他们拼命……大不了魄散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