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匪,听着林弦此时的叫骂。
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
“大人,对清王朝,或者说对封建王朝,是这个态度吗?”
“阴曹地府也是封建王朝!”
“以大人手中目前的阴功,还有在地府的“名声”,只要去了阴曹地府,完全可以当个人上人……或者说,鬼上鬼。”
“地府里,底层鬼魂的日子,虽然困苦。”
“但有“官阶”在身的鬼差,可和那些底层鬼魂,完全不一样。”
“鬼差,哪怕只是九品鬼差,都可以随意从孤魂野鬼身上,捞到些油水,也就是阴德,这些阴德,就是钱,是银子……有了银子,再加上自身官帽,带来的权势,那日子过得,想不滋润都难。”
“我也看过大人参加的恋综。”
“大人,你曾不止一次,说过,想过上好日子啊!只要大人想,好日子,唾手可得,就在眼前。”
林弦表情怪异的看着眼前的张云匪。
“你逼逼叨叨说了这么多!”
“怎么,你在阴曹地府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这么滋润的日子,你没事儿,杀金原隆,给自己找麻烦作什么?”
张云匪,先是一愣。
随后他看见,林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这个人,爱钱……非常爱,阳间的人民币和阴曹的“阴德”我都喜欢。”
“我曾经当了很多年穷鬼。”
“没钱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吃最硬的馒头,吃酸了的饭菜,一天十块的床铺我也干过……什么能挣钱,干什么。”
“我曾经觉得,只要能挣钱,良心算个狗屁啊!”
“但我在最穷的那段日子,碰到了很多好心人。”
林弦的声音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我之前打工,有一次,手里挣到的钱,还完我那失踪的爹,欠下的高利贷,和缴完妹妹的住院费后,兜儿里就剩下两块钱了……我饿的蹲在路边,剩下的两块钱,是用来赶往下一个工地的车费,不敢乱花……我蹲在路边的时候,就想着,老天爷啊,你给我扔下来一份饭吧,我也算个好人,但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份饭,递到了我面前,是我对面,拿着推车,卖东北盒饭的大姐递过来的,满满登登的一大盒盒饭,三荤两素,那大姐说,看我脸都白了,像是饿的,她给我拿了盒饭,还给我拿了水,她跟我说,孩子,别怕,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他娘的,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还有一次,我为了省钱,十块钱的床铺费也不想交了,在天桥下,拿了几张纸壳板子,对付着睡觉,睡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捡废品的老大爷,大爷原本有家,只是儿子在外地打工的时候,出意外死了,老伴儿得了胰腺癌,为了给老伴儿治病,他变卖家财,最后一贫如洗,老伴儿最后也走了,只剩下他一个,靠捡废品生活……我俩闲聊,我把我的情况也告诉了他,他听着沉默不语,后来,我因为找了一个当群演的活儿,剧组提供食宿,我不再住天桥了,临走的那晚,我和大爷告别,大爷笑眯眯的,等我第二天清醒,大爷已经去捡垃圾了,但我的裤兜里,多了一个报纸包的“纸包”,里面有抽抽巴巴的,三百六十二块八毛钱,是大爷给我的……钱下面,还有大爷给我留的字条,上面写着,“长风破浪会有时,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当时在桥下,哭得昏天黑地。”
“啊……还有,我兼职快递分拣的时候——这个活儿给的钱还真不少,但也真是累人,我伤了腰,只能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我觉得完犊子了,这辈子彻底完了……怕是要瘫痪了,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一次救我的,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求我为他超度的老鬼。他当时在我身边,哭个不听,我说你别哭了,心烦,我就算瘫着,也能把你超度了!但他摇着头,他说不是的,鬼差同志,我的事先放一边,你这么年轻,要是真瘫了,以后可怎么办啊!我那时才意识到,他哭,竟然是为了我……后来他废了好大的劲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是给人托梦啊,还是恐吓别人啊,竟然找了个诊所的推拿医生,来到我租住的床板旁边,给我治疗了几次,让我重新下了地。”
林弦的声音,忽然一顿。
他笑了两声,呼出一口浊气!
“没有那些帮我的老百姓,和孤魂野鬼,我觉得自己活不到今天!”
“我是靠着他们的,才走到今天的。”
“剥削他们……真做不到啊!”
“我讨厌不公,也不想丢了自己的良心。”
“我爱钱(阴德)但这并不妨碍,我站在百姓这边。”
“阴曹地府的官场什么逼样,我多少也听说过。”
“但是阴曹地府的鬼官,他们干他们的,我干我的。”
“我就是要……问心无愧的,站着,还把钱(阴德)给挣了!我要,为所有我的“客户”服务……”
林弦的对面。
张云匪,怔怔的看着林弦。
他的眼神复杂。震惊,欣慰,悲凉……都有。
最后他郑重的向着林弦,鞠了一躬。
“张云匪,没看错人。”
“林大人,缺同路人否?”
“张云匪,愿意追随大人。”
这一次,轮到林弦表情变化。
他退后半步。抬手指了指自己。
“啥?”
“你要追随谁?”
“我吗?”
张云匪没有抬头。
“正是大人!”
“大人特立独行,虽然只求自身,问心无愧。但已让太多阴司鬼官,颜面尽失。甚至动了,不少势力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