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大声的啼哭。
大雨倾盆之下。
那些金陵怨魂。
凄凄惨惨戚戚一片……
任虎吐出一口浊气……
“这很正常!”
“胜利,并不一定都是喜悦的。”
“复仇之后,也不都是敞快的。”
“我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次战争……是叫黑山岭之战!”
“那时候我们游击队,被编入一个战斗团……我们当时叫独立团。”
“大黑山岭下面有一条江,叫大黑江……为了和鬼子作战,我们从黑山岭上冲了下去,渡过大黑江的时候,一个战斗团,三千人雄赳赳,气昂昂。”
“可黑山岭战斗结束时,整个独立团,就剩下了两百人,还是头、手、脚都有伤,过江时威武的军容被白色的绷带替代,我们团的团长,赵荣发,是一个老首长,他打过很多仗,可那一次,他虽然久经沙场,但这么多天看到一个个将士的牺牲,他哽咽着说不话来。”
“那次战斗,除了我们组成了独立团,还有从别的战区,调来的战斗团……”
“大战结束之后。”
“有的团人不够成了连,可有的团居然连一个连都组不成。“
“第三十团……三十团是战役后期调上来的,攻克横股阵地后……三十团的团长,叫,熊永琪,自己一个人坐在山包上,我们团的团长,赵荣发,找到他,悲凉的问他,你们团还有多少人? 熊团长,当时的肩膀还在滴血,连半点客套都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句,二十个人!”
“赵团长,听了后,先是惊愕,然后大哭:天哪!怎么只会剩下二十个人?”
“三十团,那之前可是个两千多人的团啊。”
“有许多人看不到胜利了,大黑山战役胜利后,还有二团第三营,去时六百多人,胜利时就剩下十八个人,其中一个排长,一个班长,十六个士兵,其余六百多人,营长、连长全部壮烈牺牲。”
“我当时很幸运,是幸存者之一……”
“我看见,战斗的指挥长,我这辈子见过官职最高的首长……他在大黑山的山头,初阳初升的时候,首长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指挥部外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也不动,只是眼泪一颗一颗落到地上。”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难想象国破族灭,真正的绝望是怎样。但是我见过……当时的游击队,最小的战士,只有九岁,十三岁左右的也不少!”
“他们有的是孤儿,爹娘都被鬼子杀了,加入游击队,就是为了复仇,有的,是被自己娘亲送上来的,那些母亲把家里的最后一个孩子送上了战场!”
“这是抱着什么绝望的心情拼死一搏呢。因为我们撑过来了,所以觉得有这样的国民,国家不会亡,但对于当时的母亲和孩子来说,他们是什么心情呢?”
“和鬼子打了这么多年仗,我很早就意识到,我们和鬼子,作战能力,差距太大了……想要胜利,就必须要有牺牲……”
“那时候的国家,满目疮痍,芸芸众生命如草芥……天灾可以使人死亡,盗贼可以使人死亡,列强瓜分华夏的时候可以使人死亡,贪官污吏虐待百姓可以使人死亡,我们这辈人生在那时的华夏,国家内无时无地不可以使人死亡。”
“腐朽的清王朝拍拍屁股走向嗝屁,给华夏留下了一个烽烟四起的大地。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但从没人在乎百姓的死活……侵略者来了,可不就是这样吗!”
“可我们还是挺过来了……牺牲无可避免,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胜利了可以悲伤,但不要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还要继续战斗!”
任虎的声音顿了一下。
“你不可以意志消磨,因为你继承的,不仅是高祖兴给你的那把大刀,还有他的遗志……你还有接下来的战斗!”
林弦此时,终于从刚刚那发懵的状态中惊醒。
他抬起头。
扭头看向不远处黑色奔驰商务车里,延伸出的摄像头。
他毫不犹豫的,对着那个摄像头,竖起了一根中指。
“对!战斗还没有结束!”
“阴曹地府的狗官,我想明白了,我想清楚了……你们休想让我低头!”
“这件事还没完呢!没完呢!鬼子们杀完了,你们这群狗汉奸,狗官,也别想跑!我不是什么英雄,但我只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你们让我低头,我就是做不到,我做不到你们要我做的,把陋习说成美德,把假话变成了规矩,把抹杀良心说成明智,把自私说成了爱国,把无耻变成了表演,把欺凌弱小说成正义,把亡魂,生命,百姓,视做猪狗……”
“我要阴阳两界,都有他该有的公道!我他娘的,就是要站着,把钱(阴德)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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