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了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他每背一趟,他都会看一眼高楼上的时钟,他怕错过了和梁叔见面的时间。
5点半,臧远鹏将最后一趟活的口袋背到客车站,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就急匆匆的向紫林庵方向走去。
从车站到紫林庵劳动力市场,正常行走需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到达,但是臧远鹏怕梁叔等他,他一路小跑过去。
原本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臧远鹏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此时的劳动力市场静悄悄的,找活的人早走完了,四周的店铺也关了门。
梁叔还没有到,他走到一个临街店铺门口,在台阶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梁叔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天都要黑了,梁叔还没有到。
一阵尿意袭来,臧远鹏也不敢离开,他怕错过梁叔。
慢慢的,天黑了下来,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臧远鹏还没有等到梁叔。
臧远鹏的心情,由刚开始等待时的期望慢慢的变成了失望,最后变成了绝望。
梁叔一定不要我了,臧远鹏开始胡思乱想。
想想也是,我与梁叔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帮我,他一定是嫌我太麻烦,拖累了他。
他决定不等了,干脆找个背风的地方将就一晚上得了。
他想起了那个售票员叔叔,不然还去找他,再在他的客车上住一晚。
可是,万一梁叔是有事情耽搁了,我走了他找不到我,他一定会很着急的。
臧远鹏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继续在这里等梁叔。
此刻,臧远鹏身上的汗水已经干了,寒风吹过来,臧远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减小身体的受风面积。
尽管这样,臧远鹏还是把背篼一直背在背上,下午在客车站发生的那一幕,让臧远鹏吓破了胆,他再也不敢把背篼从背上放下了。
再等十分钟吧,如果十分钟后梁叔还没有来,我就去求售票员叔叔了。臧远鹏蜷缩着身体,心里默默地想。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臧远鹏以为是路过的行人,没有抬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声音传来:“是远鹏吗?远鹏,是你吗?”
这应该是臧远鹏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最最亲切的呼声,绝对比妈妈喊他的声音还亲切。
臧远鹏一激灵站起来,他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梁叔。
在昏暗的路灯下面,臧远鹏看到梁叔脸上挂着血痕,他似乎是受伤了。
臧远鹏紧张地看着梁叔,关切的问道:“梁叔,你怎么啦?”
梁叔淡然的一笑:“没什么,下午遇到一个蛮横的雇主,谈好的五块的工资,到了后只给我三块,我就和他争论了两句,结果他冲上来就打我。”
“她老婆还来帮忙,我的脸就被他老婆抓破了。”
臧远鹏看着梁叔受伤的脸,他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梁叔感受到了臧远鹏的关切,他笑着对臧远鹏道:“没关系,这种事情梁叔遇到太多了,不要纠结,走,我们回家吧。”
梁叔语气中透着无奈,他像是在安慰臧远鹏,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老一少背着背篼,慢慢的向前走去。
路灯下的两个身影,慢慢远去,逐渐变小、变小,最后消失在街道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