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前后,端着托盘的黑罗刹躬身行礼,另一人冲着罗嫔嫆的房间喊了两声。
他们没看我,老龚则按兵不动。
很快,罗嫔嫆出来了。
她瞧见托盘上的头,脸色微微一变。
两个黑罗刹分别说了几句话,她才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神态都镇定许多。
再随后,两人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这里。
沿途中,僧侣不少,无一例外都看向我们这边儿,他们能瞧见那托盘中的头,宛若震慑,让所有人不敢直视,念经声都小了许多。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我们到达了一处十分宏大的佛殿。
大门是敞开着的,阳光虽然照射进去,让殿内一览无余,但那股阴森感依旧浓稠,像是形成实质。
我瞧见了一个老人,他十分精干,赤着胳膊,尽管瘦,肌肉却很结实,短寸的头发完全成了白色,耷拉着的皮肤,却并不像是普通老人那般给人腐朽苍老感,而是很厚重凝实。
僧袍遮住其余身体,左臂的衣服又十分厚重。
在他面前有着大量蒲团,密密麻麻坐着一些僧人,从衣着气息上看,全都是黑罗刹!
最前头的一个,他背对着我们,穿着和老人一样的僧袍,头发被剃得和那老人一样短寸。
从身形上看,他们很相似,只是一个年轻,一个衰老。
而从容貌上看,那老人和我爸,和我,都有几分相似!
他口中的经文宛若唱腔,十分流畅。
黑罗刹们一样跟着念经,和老人相对那人一样不例外。
这大片声音中,我听出来了我爸的腔调!
和那老人相对而坐的人,赫然是我爸!他和这里的环境完全融为了一体!
带领我和罗嫔嫆的两个黑罗刹坐在了最后方的蒲团上,虔诚的诵经,任由我们两人站立在此,不管不顾。
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压抑,又不像,隐隐有种冲动感,想要坐在这群人中,和他们一起念诵。
冥冥中好似有个手在推动我似的。
只不过,我现在处于被老龚上身的状态,我的意志如何,并不会影响到身体。
许久许久,诵经声停了下来。
那老人,其实能确定了,就是辛波!
他单手前伸,面带微笑。
而我爸则微微躬身,他从蒲团上起来后,跪姿挪至辛波身前,握住辛波的手。
辛波另一只手覆盖在我爸的手上,轻轻拍打两下,说了几句话。
其余人双手高举,随后匍匐下去,更加虔诚起来。
听不懂他们的言论,可看着我爸对辛波的顺从和恭敬,让我内心多少有几分急躁,也好在此刻被老龚上身,否则,恐怕就要露馅儿。
这自然怪不了我爸什么,他能来到这里,已经鼓足了莫大勇气,已经是要牺牲。
这时辛波收回手,他从自己身后取出来一样东西,是一个黄色的帽子,从宽到扁,最顶端成了薄片,又有些像是倒着的鱼鳍。
他将那帽子戴在了我爸的头顶,面色多少有几分唏嘘。
我爸则坐回蒲团上,他显得更加虔诚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他并不知道后方来人。
否则,即便是认不出我,看见了罗嫔嫆,总会有一些神态变化。
辛波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落至了罗嫔嫆身上,慢吞吞的往外走。
能看得出来,辛波已经很老很老了,他的步伐十分缓慢,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
罗嫔嫆的脸色浮现出一丝浓郁的不安,仿佛某种不好的记忆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