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海门,搭救穷哥们,我又乐又急哟。”顺海挥舞着青龙偃月刀似的长桨说道。
尤林这才指着熊迹对两个人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一块研究研究。”
唐鸿烈看了看,说:“像是狗熊踩的。在闽西就看到过这种脚印。”
洪顺海说:“半屏山里边有这玩意儿,经常下山祸害庄稼,隔三差五地到海边喝点盐水。”
尤林说:“两边我都找了,只有从海边往上走的印儿,没有从山上下来的。”
唐、洪两人都没吭声,一起蹲下仔细察看。
唐鸿烈虽然逞强好胜,但对这行脚印却没有马上表态。
洪顺海也感到奇怪,为什么有去无来?难道是从悬崖下到海边的?不对,悬崖又高又陡,连猴也无法下来,何况这个笨家伙。难道是海熊上了岸?
不对,那玩意儿十年九不遇,再说,海熊的爪子有蹼,脚印儿不会这样。
“从海里爬上来了两条腿的‘熊’。”
过了一会儿尤林谈出了自己的判断。
“敌人上来了?”洪顺海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唐鸿烈左打量右比划,歪着头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嗯,是有这个门道。”
“现在我们算一算这家伙上来多长时间了。”尤林指着头一个脚印说,“顺海你看,潮水落到这块的时候爬上来的,现在低潮线在那里,这要多长时间?”
“一个潮水六个钟头罗,这······”洪顺海瞄瞄低潮线,“上来怕有一个钟头三个字,十五分钟。”
唐鸿烈站起来,把大腿一拍:“科长,这家伙穿着湿衣裳不敢到处跑,说不定就猫在后山上,我带着人上去搜。
“心急吃不成热豆腐,先摸清情况,再定下步行动。”
“常言道,兵贵神速,把他抓到手里,愿意怎么捏巴就怎么捏巴。”唐鸿烈坚持现在动手。
“可还有一句话,欲擒故纵。”尤林也引用了一句成语。
唐鸿烈不摸高磊的思路,急得把四个指头伸到帽子底下直抓挠头发。
洪顺海似乎懂了尤林的意思,说:“是罗是罗,潭里的蟹难捉,爬上岸的蟹好抓,反正跑不了他。”
他们放下竹排,沿着熊迹向上找去。
尤林边走边琢磨,难道洪乌螺开始行动了?从脚印上看只有一个人上来,而且上来只有一个多钟头,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这是谁呢?
跨过澳口走到熊迹消失的地方仔细寻找,发现一块石头旁有两只人的脚印,看来这人是坐在石头上休息过,熊迹再也找不到了。
洪顺海看到那个脚印,突然说道,“可能是洪水生。”
“怎见得?”尤林很感兴趣地问。
“他的左脚小趾头只有半截,小时候生毒疮无钱医,烂掉的,瞧······”
果然,左边的小趾头只有半截印子。
“再说,”洪顺海继续分析道,“他参加了海匪队,又是本村儿人,熟悉情况,派他回来刺探军情最合适了。”
尤林点了点头,又问:“顺海同志,洪水生以往怎么样?”
“他阿爸是个苦渔工,靠租渔霸的船捕鱼混日子,抗战时出海打鱼,触了鬼子封锁海面的鱼雷,连骨头渣滓都没剩。他很小没爹,到十二三岁懂得害臊了,还光着屁股的。”
“根子倒是挺正。”尤林思考着自语道。
“可有一点,渔霸看他有点鬼精灵,雇他在渔伢行里干了两年小伙计,染了点坏习气,要不,洪乌螺也不会挑他当海匪。”
“他和过山嫂的感情怎么样?”
“粘糊着哩,过山嫂喊一声,他老远就紧着应。两个人好得象一盆火。水生下海,隔三差五地老早就收摊往家跑,有人笑他人在船上,魂在家里。他总是那句,唉!吃了点海鲜就是那个,这家伙脸皮真叫厚,在渔伢行混的。”
“这么说,过山嫂的话他是听的了?”
“比圣旨都灵。”
说到这里,尤林的心里忽然一亮。
刚才他曾想过,把这伙海匪调上岸来,就比较容易收拾了,何不利用一下洪水生?过山嫂对部队是一个心眼,一定肯帮忙的。
对,就这样。
当下他把这个想法对老唐和顺海讲了,他俩连连点头赞成。
最后尤林又说:“我们在路口放上监视哨,只给他留一条回家的路,他一定会回家去看看过山嫂,安排停当,就分头准备去了。”
这一天,水排的训练照常进行。
洪顺海担任游泳“教练”,领着二十几个人,在澳口湾里扑腾得可欢势呢。村里除了正常岗哨外,在附近几个路口增加了“清理卫生”或者“劈柴”的战士。
在连部的后门口,有一个特别监视小组,成员是尤林和小陈、秀治。他们也各有事情干,尤林因腿上被鲨鱼牙齿划破没合口,不便下水,便在家养伤,舒舒服服地喝起房东给他沏的闽粤讲究的工夫茶。
洪秀治穿梭走线,织补一张扳网。
陈得水帮着秀治在一块磨刀石上霍霍地磨着鱼叉。从表面上看来村里没有什么变异,可是雪亮的眼睛把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全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