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一怔。
他以前确实不喜这个师弟,也想过有朝一日,师尊能将他逐出师门。
森罗剑不需要如此废物的传人。
然而如今……
他们陵源峰最漂亮的摆设,岂容他人染指。别说师尊,他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陆续却从秦时的瞬间怔愣中,看出了他的动摇。
——寰天道君一语中的,秦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若离了陵源峰,受益最大的就是秦时。
没人再阻止秦时下毒暗害师尊。他也不用再耗费时间,思忖如何掩人耳目,朝自己下手。
陆续暗叹一口气。
秦时阻挡寰天道君的戏演足了,师尊回山问起,也有了说辞,毕竟寰天道君身为一峰之主,地位和辈分都要高上一头。
戏码足够,该让路了。
至于自己如何逃脱,还得另想办法——虽不知有何办法可想。
秦时并未如陆续预料那般打道回府,依然盛气凌人,形若门神般长身玉立在原地。
他扬起嘴角,假意恭维中带着要笑不笑的阴阳怪气:“矮子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寰天道君怎么也同那些吠形吠声的庸俗之人一样,听风就是雨?”(* )
陆续顿时有些傻眼。
秦时明嘲柳长寄不辨是非,人云亦云,还暗讽他是狗。
自己平日虽也没少被秦时冷嘲热讽,但他对着柳长寄指桑骂槐,听着也挺解气。
他难得一次,默默给大师兄点了个赞,又听见对方继续道:“我和师弟情同手足,伯歌季舞埙篪相和,哪有什么相看两厌。”
“道君身为元婴尊者,不顾脸面欺压一个筑基弟子,若是再这般为老不尊,也别怪我为幼不敬。”
陆续惊得目瞪口呆,按捺不住在心中说了句至高无上的感叹:卧槽。
秦时面不改色,说和自己兄弟情深。这幅道貌岸然的坦荡,挑不出半点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几何以假乱真。
君子善诈,口蜜而腹剑,在他身上演绎到了极致。
如若不是事先就知晓秦时对师尊暗藏已久的觊觎之心,以寻常人的角度来看:
秦时在给师尊的茶里下毒?
绝无可能。无人会信。
就如他此刻宁愿得罪寰天峰主,也义无反顾地袒护自己。
要不是往日他弱到秦时装都懒得在他面前装,就凭秦时最近对他和风细雨的态度,说一句师兄弟和悦相亲,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