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日,文华殿。
朱由检召开处理工部事务的常参会议。
他本想安排一下少府寺的事务,会议开始之后,却被一件事情牵扯了注意力。
这件事要从去年说起,天启六年五月,薛凤翔以陪推升任工部尚书,位置坐稳之后,开始在工部立威。
工部虞衡司主事门洞开,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在闰六月的时候,被薛凤翔以图谋差事争竞、当堂咆哮欺凌同僚为由,上疏参了一本,被朝廷勒令闲住。
门洞开当然不服,一直在等着机会报复。朱由检登极掀翻阉党之后,他感觉看到了机会,派儿子门拱极于二十一日投书通政司,弹劾工部尚书薛凤翔。
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北直隶同乡、光禄寺丞沈自彰知道了,写信让他停止这件事。
通政使吕图南,则是直到二十六日,才把这份奏疏封进。
门洞开的奏疏朱由检暂时没空理会,但是薛凤翔却吓了一跳,以为皇帝在等着机会发作。
所以他在昨日常朝上极力附和皇帝建立少府寺的提议,甚至亲自兼任少府寺卿,按皇帝的意思在文思院设立研究所。成功获得朱由检的接纳,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留任。
弹劾得到了这个结果,门洞开简直是气坏了。于是他开始放地图炮,把吕图南、沈自彰还有工部的张文郁、徐四岳、范珍等官员都参劾了一遍,奏疏就放在朱由检面前。
这么多人被弹劾,朱由检当然要重视。
鉴于兹事体大,朱由检让门洞开上殿,和工部官员对质。
门洞开来到文华殿,仍旧锐气不减,把在场的工部官员几乎都喷了一遍,看得朱由检心中直乐:
工部这些官员,说他们全部有罪不见得。但是隔一个抓一个,一定有漏网的。
朱由检对这些人的操守,从来没有指望。
有门洞开帮自己喷他们,朱由检当然乐意。
如果门洞开能让工部的门户洞开,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他想看笑话,大臣们却觉得不成体统,内阁首辅黄立极道:
“陛下,门洞开肆意谩骂、御前失礼,应该把他赶出去。”
朱由检这才放下看笑话的想法,让被门洞开参劾的人自辩。
通政使吕图南首先辩解道:
“奏疏是循次封进,门洞开如今是闲住官员,他的奏疏当然要排后面。”
“陛下为通政司补充的官员,除了左参政郭存谦外,其余人都还没有就任。”
通政司在上次开会时只有两个品官,被朱由检补充之后,现任的也只有三个,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上任。
所以门洞开这个闲住官员的奏疏,被他们放在后面处理,是很正常的事情。
朱由检没有苛责,让吕图南过关。
然后是光禄寺丞沈自彰,他觉得劝门洞开停止是办好事,没想到没起到效果不说,反而惹得一身骚,心中直叫晦气。
他辩解了一通,说写信是私人想法,是为门洞开考虑,和其他人无关。
这个人脾气还好,没有和门洞开对喷。而且对朱由检的心思把握得很清楚,觉得薛凤翔近期不大可能离任。
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他的判断,薛凤翔的工部尚书当得好好的,而且得到皇帝接纳,还会继续当下去。
沈自彰搞不清楚的是,皇帝为何让门洞开大放厥词,难道要清理工部官员?
朱由检确实要清理工部官员,在薛凤翔留任之后,工部有他主持,已经可以大换血。
那些他看不顺眼的官员,自然可以换下去。
门洞开把工部官员喷了一遍,正好给了他借口。
薛凤翔不知道皇帝的想法,战战兢兢地辩解了一下,把门洞开弹劾的事情,归结为私人恩怨。
朱由检为了给门洞开面子,把他罚俸三月,算是小惩大诫。
然后,朱由检见门洞开还想喷薛凤翔,转移话题道:
“你觉得工部的官员,哪个最应该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