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主义,仍旧还有竞争力啊!』
看着郑彩离去的身影,朱由检心中感慨道。
和郑彩的交流,让他知道郑彩投靠自己的最大目的,是获得爵位和封地。
但是区区爵士的身份和封地,收益绝对比不上他在东宁公司的股份。
以朱由检的眼光来看,郑彩在东宁公司的股份,升值潜力很大。他得到的封地,价值远远比不上这些股份。
但是郑彩就是想要封地,甚至为了这个,敢冒着股份丢失的风险。
朱由检在他身上,看到封建主义的生命力——
尤其是分封建制的真封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毕竟拥有一块世代传家的土地,是很多人心中所渴求的。更别说能还有爵位,能作为君主建立制度,统治属于自己的土地:
『别说在这时了,就是放在后世,土地对国人的吸引力也很大。』
『连包玉刚那样的船王都要弃船上岸,郑芝龙这样的海盗,那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他们是拿命在海上拼,还不如海运稳定呢!』
想着后世的例子,朱由检更加明白了,自己提出的封建,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难怪郑芝龙等人在海上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仍旧谋求招安。
所以,在次日正式接见郑芝虎和郑彩等人时,朱由检更有底气。
而且拿臣子的上疏,吓唬他们道:
“这是三月初五的时候,福建巡按御史递上来的奏疏。”
“王掌印你来读读,讲一讲里面是什么。”
旁边侍立的王体乾,当即接过奏疏,大声朗读起来。
这份奏疏他早就知道,甚至就是他按皇帝的意思批复的,如今朗读起来,当真极为流利。甚至还揣摩皇帝的意思,把里面重点说的事情,仔细读给众人。
郑芝虎虽然听不懂奏疏里面文绉绉的话语,但是“请禁洋舡下海”这六个字,他却听得明明白白。急得他大声说道:
“不能禁海啊!”
“陛下,靠海生活的人很多,千万不能禁啊!”
以为朝廷这边,有意实施禁海。
实际这份奏疏,朱由检此前根本没理会,甚至都懒得在朝堂上讨论。只是在内阁票拟的基础上,让王体乾按自己的意思批红。
若非这件事发生没几天,又遇到郑芝虎等人前来,他都不会把这份奏疏拿出来。
现在他借题发挥,把这份奏疏拿出来。郑芝虎听到福建巡按御史提议禁海,吓得急忙劝阻——
毕竟在他看来,巡按就是仅次于巡抚的文官。这种大官的言论,当然不能忽视。
朱由检只是用这份奏疏吓唬郑芝虎,却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竟然连王体乾的朗读都敢打断。
气得王体乾大声呵斥,责备他君前失仪。
郑芝虎听到呵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皇帝面前。慌得他急忙跪地请罪,连郑彩等人也跪了下去。
朱由检听着王体乾的斥责,在郑芝虎告罪之后,方才向他说道:
“念你刚受招安,朕不追究你这次的过失。”
“但是以后在朝廷任官,要认真学学礼仪。”
“如今朝廷在重制礼乐,礼仪上的事情,万万不可轻慢。”
警告了郑芝虎一通,把这件事放了过去。
听得郑芝虎急忙谢恩,谢皇帝不追究责任。又把兄长郑芝龙吩咐的一件事,在这时道了出来:
“承蒙陛下招安,臣和兄长等人,愿意献银一百万,以赎昔日罪过。”
“臣在临行之前,兄长已经和众位兄弟在准备银子。”
“大约半年之后,就能送到京城来。”
这是郑芝龙等人看到武清侯李家的事情后,想出来的主意。
毕竟在他们看来,皇帝把武清侯抄家,目的就是钱财。
他们之前抢了那么多的钱,不掏出来点是说不过去的。
与其被皇帝以后惦记,还不如主动献出一些钱财,让其余的钱过明路。
所以这些人就凑了一百万两银子,让郑芝虎献给皇帝。
这件事极为机密,只有众位头领得知。就连郑彩也只是隐约有察觉,却不知道详情。所以他在昨日被皇帝秘密召见时,没有说出这件事。
朱由检现在听到,心中极为欢喜。因为他最缺的就是钱财,需要有银子给边军发欠饷。郑芝龙等人主动献银,可谓解了他燃眉之急。
不过,想到边军的欠饷还有数百万,一百万两银子弥补不了这个缺口,朱由检眉头一沉,说道:
“只有一百万两吗?”
“你们之前劫掠的,到底有多少钱财?”
“又害死了多少人?”
他可不想因为收了这一百万,就放过郑芝龙等人的其余财产。
想要把那些抢劫来的钱财过明路,这些人需要掏出来更多的钱。
郑芝虎还没有听出皇帝在讨价还价,只以为皇帝要追究之前的罪过,吓得跪在地上,请求道:
“陛下金口玉言,招安的时候已经说过要赦罪。”
“不能出尔反尔,现在还问罪啊!”
听得朱由检脸色一黑,沉声向他说道:
“朝廷规定的刑罚可以在招安时特赦,但是你们给他人造成的伤害,必须予以补偿。”
“回去告诉你哥和其他人,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放在四海银行,由银行监管,成立东宁慈善基金会。”
“今后若有苦主去寻仇,除了要道歉谢罪外,还要从基金里面拿钱,补偿给受到伤害的人。”
“总之,要用钱求得遇害家属谅解。不要以为受了招安,一切就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