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硕讬这个人选很支持,因为相比岳讬来说,硕讬和代善的关系更不好。代善甚至曾向努尔哈赤请求,要杀掉这个儿子。
众人都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认同硕讬担任镶红旗主。
代善愤愤不平,却挡不住这种大势。他一个人执掌两红旗的图谋,自然没有得逞。
有些气恼地离开,代善在路上看到了宁完我。知道这个人为黄台吉出谋画策的他,气得挥起马鞭,狠狠教训他道:
“你这个狗奴才,吃里扒外。”
“看我不打死你!”
狠狠地抽了几十鞭子,直到黄台吉的人赶到,才罢手恨恨离开。
宁完我被抽得皮开肉绽,向黄台吉哭诉。黄台吉却没办法,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激化和代善的关系,向他道:
“代善是正红旗主,你是正红旗的包衣。”
“他怎么处罚你都是应该,本汗也没办法。”
“过些日子萨哈廉病好了,本汗再向他把你要过来。”
宁完我说是属于正红旗,其实却是代善儿子萨哈廉的包衣,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八旗人员。
黄台吉能向萨哈廉直接讨要,把他的关系转过来。
而且因为这件事,他更坚定了成立八旗汉军的想法,想要把一些汉族人才,吸收进入八旗。
宁完我听到八旗汉军的设想后,几乎要喜极而泣,向黄台吉叩首下拜道:
“大汗英明仁德,必能尽收人才。”
“臣在正红旗和鲍承先等人相熟,他们都愿为大汗效力。”
向黄台吉举荐了鲍承先等人才。
黄台吉极为欢喜,对宁完我更是看重。知道这个奴才,已经完全效忠自己。
宁完我离开之后,自己退下去治伤时却忍不住叹气。
之前得到黄台吉看重时,他在心里还忍不住有些得意。
今日两顿鞭子,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黄台吉可以故意打他,代善生气时甚至能把他打死。
他在后金干得再好,也摆脱不了奴才身份。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抛弃显赫的身份不要、逃回大明的刘兴祚。
这件事在去年闹得沸沸扬扬,在正红旗传得尤为广泛。
因为刘兴祚就是正红旗的甲士,还娶了萨哈廉的乳母之女为妻。
他在后金汉官之中,地位仅次于李永芳、佟养性。
这样的人都要冒着风险逃跑,他又何尝想待在这里呢?
可惜他现在身份太低,就算投靠大明都不一定有人理,更别说帮他逃走,像刘兴祚一样重用了——
消息灵通的他,现在还知道刘兴祚在大明颇受重用,不但能独领一军,还在朝鲜被分封了领地。
如今已经是世袭子爵,不是奴隶不说,还成为了封君。
宁完我也想有这个待遇,不想当任何人的奴隶。
怀着这个心思,宁完我在自己的住处,发现一个纸条时,他没有向人举报,而是紧张地用眼瞄了起来。
纸条上面,是在询问今日黄台吉和诸贝勒商议的事情。宁完我虽然尽知,却没打算回应——
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黄台吉或其他人的试探。
所以他装作没看见这个纸条,把它用衣袖扇到了角落缝隙里。
打算装作没看到,过几日再消除所有痕迹。
接下来的日子,宁完我装作一切如常,只当从没看到那个纸条。
黄台吉也没有询问,似乎不是在试探他。
这让宁完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直到他突然在自己房间中,看到了一个僧人:
“你,你是谁?”
“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僧人压着声音,嘿嘿道:
“宁完我,你的事情发了。”
“你若我把这个检举给大汗,能得到什么赏赐?”
宁完我急得浑身冒汗,转动脑袋思索如何应对这个危局。
他知道自己纵然之前有准备,可以说从未看到这个纸条。但是黄台吉是否会相信,全看对方心意。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绝望,后悔自己前几天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纸条后就交上去。
不过对面的僧人,在看到宁完我没有大喊大叫,没让人捉拿自己后,却是暗暗点头,觉得这个人可用。
他试探了好几日,发现宁完我没有告发纸条的事情后,就觉得这个人对后金没有那么忠心。所以今日冒险,直接和宁完我见面。
如今见宁完我没派人捉拿自己,他当即不再试探,低声道:
“前几日发生了什么事?速速与我道来。”
“陛下知道你的名字,开出世袭男爵爵位。”
“只要你愿意和大明通消息,辽东平定后至少会封男爵,在塞外或海外自己选封地。”
把自己的目的,还有开出来的条件,向宁完我快速道了出来。
宁完我的心情,一时间天旋地转,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刚才他几乎忍不住就叫了,只是知道黄台吉的疑心,自己很可能因此没命,所以才绝望地没有发出声音来。
如今得知对方是来自大明后,他是真的觉得绝路逢生,心脏扑通扑通地要跳出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轻信,担心是黄台吉派来试探的。也不敢相信大明皇帝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开出了世袭爵位。
所以他只是摇头,等对方拿出信物。
这僧人是锦衣卫的密谍,冒着风险潜入,身上自然是没有任何信物的。
不过锦衣卫对此设定了一套方法,他压低着声音道:
“野猪皮,猪尾巴。”
野猪皮是努尔哈赤这个名字的意译,他们在部落时期,对野猪很是崇拜。
例如多尔衮的意译,其实就是獾猪。
但是在逐渐接受中原文化的现在,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贬义了。更别说把野猪皮和猪尾巴一起说,嘲笑他们的发型。
如果被黄台吉等人听到,估计会暴怒地立刻处死,没有任何疑问。
所以宁完我听到这两个词后,当即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黄台吉纵然找人试探他,试探的人也不敢故意骂努尔哈赤。
这让他彻底放下心来,打量了一下周围,悄声道:
“前几日商议的是镶红旗主之事。”
“岳讬贝勒病重,大汗和诸贝勒商议让硕讬贝勒接任。”
这僧人听到宁完我说出的消息,高兴得忍不住咧起了嘴。
这和他打探的消息差不多,宁完我这个人可信。
所以他又悄声道:
“你有什么亲戚在关内吗?”
“可以先让他们去管封地。”
宁完我听得心脏砰砰直跳,没想到这个人刚才说的爵位是真的。
也就说他从现在开始,就是大明的世袭男爵,只是无法公开。
这让他心里面一时五味杂陈,恨不得现在就想办法回大明。
但他却又知道,大明给他爵位是为了让他当探子,如果他回去了,那就没价值了。
所以他快速报了一个名字,让这个亲戚代管封地。又狠下心来说道:
“能否想个办法,把我的一个儿子带回大明去。”
“就说是出了天花,已经不幸去世。”
这次的天花来势汹汹,不少人因此身亡。再加上一个他的儿子,也能掩饰过去。
对面的僧人皱了皱眉,却最终答应下来。
有了这个孩童在,宁完我就有了把柄。
以后他纵是想变节,也得考虑建虏还会不会信任。
如果宁完我出现什么不测,也能让这个儿子把他的爵位传下去。
同属于锦衣卫密探的他,对这点事还是愿意帮忙的。
所以他很快安排人手,把宁完我的一个“病死”的儿子送了出去。
与之一起的,还有后金内部的详细消息。
尤其是宁完我对黄台吉和三大贝勒关系的介绍,非常具有价值。
得到消息的朱由检,高兴地把他从三等男提升为二等男,封地按男爵最高的方一百里赐予。
鼓励他继续立功,传递更多消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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