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皇帝规划的七百多人大队能应对一个牛录的话,朝廷需要编练十七万新军,才有消灭建虏的把握。
如果再留些人做预备队,那就至少需要编练二十万新军。
了解巡捕营训练一年花费多少钱的顾炎武,对此实在不抱希望——
除非朝廷把其他军队全部裁撤,才能编练这么多的新军。
洪承畴同样也是这个想法,而且他想得更多一些。
此时,他就把更多的目光看向刘兴祚,认为皇帝下令编练女真牛录,是一个正确决策。
如果朝廷能编练三十个牛录,那就能抵消建虏一个旗。
如果能编练更多,甚至有可能用他们消灭建虏。
他心里很快升起了“以夷制夷”的想法,察觉到自己的机会:
『若是朝廷执行以夷制夷的策略,还有哪个地方比安东都护府更合适吗?』
『这是我建功立业的机会,封爵赐土之赏,机会就在这了!』
心中一阵激动,洪承畴想到了辽东山林中的女真人。
这些女真部落大部分被建虏征服,却还有一些隐藏在山林里,被他们称为生女真。
如果自己能收复这些部落,把他们编为夷军。将来在平定建虏时,一定能立下很大功绩。
所以他看向刘兴祚的目光,一时极为亲切。觉得这是皇帝送给他的立功机会,能够封爵的钥匙。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收复利用女真人的办法,为自己打开封爵之门。
——
心中畅想着这件事,洪承畴却没忘记自己来北海岛的目的。
他之所以亲自率领兵马出征,就是给韩王个面子,和韩王结下情谊。
这种事情自然要做全套,洪承畴下令道:
“韩藩士兵留守,由陈长史主持,肃清松前藩遗留。”
“刘将军的女真牛录和巡捕营新军一起,随本官征服虾夷人。”
“一个女真牛录,和巡捕营一个大队孰强孰弱,就看诸位的表现了。”
抚须看着刘兴祚和顾炎武等人,洪承畴的心里极为期待。
如果新军能证明一个大队胜过一个女真牛录,他打算把迁到安东都护府的陕西卫所,编练为火器新军。
用这些人震慑女真人,防止女真人桀骜不听训。
两方本来就要比试,在洪承畴下令之后,更是升起了攀比心理。
新军是觉得不服气,女真人则是志得意满,他们自认为立功第一,其他各军都比不上他们。
在这种比较竞争下,岛上的虾夷人遭了大殃,凡是大的部落,都被扫荡了一遍。
或者臣服为土司,或者俘虏后做奴隶,整个北海岛上的人,都臣服韩王统治。
韩王朱亶眘也在这种形势下,终于从安州前往北海岛——
他内心是不愿离开大陆的,打算以安州为韩王藩国都城。
但是皇帝却不允许,把大陆上的封地大多分给了韩藩郡王和宗室,只给他留下安州,完全没有腹地。
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地方安置韩藩护卫。只能前往北海岛,在这里择地建都。
所以他执意驱逐松前藩,不给自己的后人留祸患。
在抵达朝鲜士兵留守的据点后,韩王朱亶眘很快就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距离安州很近,可以开港打通双边联系。
不过,这个港口在冬天有时结冰,又让他有些叹息。而且因为临海,也让他觉得作为都城的安全性不够。
所以他向里走了数十里,选择在后世的札幌一带,建立韩藩都城。
这一带都是平原,适合开垦耕地。他决定把自己的一个护卫放在这,守卫将来的韩王都。
南方同样要放置一个卫,镇压松前藩的旧人。在按之前的许诺把这些熟地分配给韩藩将士后,他下令把松前城改为平城,纪念平定松前藩的功绩。
不过他本人是不放心住在这里的,担心会受到日本其他藩国的侵袭。在视察了松前藩开辟的地方后,他选择把箱馆改为韩馆,作为自己的临时驻地。
这个地方距离南面的日本藩国稍远,而且终年不结冰,适合作为韩藩船只的过冬地。
然后又绕岛一圈,对各地做出规划。准备把自己招揽的卫所将士和移民,安置在岛上各地。
韩王藩国的开辟,开始走入正轨。
这件事影响很大,让很多宗室藩王,看到了朝廷对他们开辟藩国的支持。
陕西、尤其是韩王以前所在平凉府的移民,也有了新的安置地。
这是朱由检在知道建虏是大明第一敌人的情况下,仍选择用兵松前藩的原因——
不给灾民准备各种安置地,他就要做好内部叛乱的准备。
如今朝廷最大的支出,也是军费和移民。
他需要树立韩藩做榜样,鼓励宗室移藩、迁移陕西灾民。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宗室还没动作,一位曾经的贵族后裔,已请求去开藩。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韩国公李善长之后,自称李善长十世孙的李世选。
看着李世选献上来的所谓“太祖遗敕”,朱由检感觉极为荒谬,向大学士和九卿道:
“李世选说太祖留下遗敕,二百十六春为民数满,应期来奏云云。”
“诸位都看一看,此敕书是否为真?”
群臣也觉得这件事极为荒谬,韩爌代表一众内阁大学士,提出了六大可疑之处,一致认为这份敕书为伪。
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李善长在洪武二十三年自经,距今已有二百四十年,早已过了所谓的二百十六春之期。
李世选之前没拿出来,现在却又拿出,实在是蹊跷之事。
群臣都认为这份敕书是假造,请求皇帝把李世选治罪。
朱由检听着他们的理由,知道这种敕书不管真假,朝廷没有留下记录的都不可能被承认。否则就是对朝廷秩序的破坏,天下间会有无数类似的敕书冒出来。
所以他采纳群臣意见,说道:
“李世选敕书是伪造,应当由大理院法庭定罪。”
“但是由哪个法庭审判还需议一议,他是不是李善长的后裔?”
分管三法司的韩爌回道:
“臣等初见李世选上疏,即询其同乡士夫。据云地方相传,旧系公主之后。”
“其人亦田野村朴,不类诈伪者,而情节比对实是如此。”
“据原疏称屡遭水火,而后得或其祖父流传,有错误亦未知。”
“臣以为李世选是李善长后裔无误,是临安公主和驸马李祺之后。”
“当由贵族法庭审判,由陛下最终裁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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