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筵结束之后,群臣仍残留着兴奋。
皇帝和大臣坐而论道,商讨如何用礼法治国。
这是他们幻想中的圣君景象,没想到有生之年真会实现。
大部分臣子对此都是兴奋喜悦,甚至催促刘宗周、韩爌等人,尽快把《大明继承礼法》制定出来,让皇帝和天下人遵循。
但是也有人不知足,感叹道:
“以礼治国是不错,但是陛下太重礼法,也留下了隐患。”
“福王曾经和光庙争位,这样的人如何能列入皇室,还是第四顺位继承人?”
对皇帝如此拘泥礼法,感到不以为然。
对此,刘宗周正色道:
“礼法若不遵循,随意就能改变。”
“陛下又何必制定继承礼法、郑重商讨条文?”
“福王若真有罪,可以把他开除出皇室,排除在继承顺位之外。”
“但是在没有开除前,就应该把他列为第四顺位继承人。”
这得到了更多人的赞同,他们虽然对福王不满,不想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但是对皇帝如此尊重礼法,还是深感欣慰。
如果《大明继承礼法》制定后皇帝仍旧能随意改变,那和以前的朝廷制度有什么区别,他们又何必争论那些条文?
大部分臣子从这件事中,感受到的是皇帝的诚意——
即使福王曾经和光宗争皇位,皇帝仍对他以礼相待。
一些人更是想到了汉高封雍齿,认为皇帝是特意拿福王为例。
至于福王继位的可能,大部份人认为没有。除非当今皇帝一家全部暴毙,不得不从福王一系推选皇帝。
不过也有人认为应该对福王穷追猛打,不能给他一丝一毫机会。部分文官已经想着上疏弹劾,把福王从京城赶走,甚至赶去海外就藩。
前段时间皇帝把成国公封到兀的河卫一带的事情,也被人想了起来。认为兀的河卫以北的苦寒之地,非常适合作为福王封地——
把他赶到那个地方,省得留在京城碍眼。
可以说,福王一系,堪称遭到了飞来横祸,因为被列入前五继承顺位,被很多文臣针对。
幸好现在是八月选官时期,群臣的注意力大多在选官这件事上。福王在京城中,还能安稳一段时间。
提到此事,就不得不提皇帝在这次经筵的最后,吩咐群臣准备的卸任和任命仪式了。他要为黄立极这个首辅举行卸任仪式,并且根据功绩册封爵位。同时为韩爌举行任命仪式,正式授予他首辅之位。
所以这个仪式,又被群臣称为封爵拜相典礼。对参加仪式的黄立极、韩爌两人,可谓羡慕至极——
虽然有没有仪式,都不影响黄立极是否会封爵、韩爌是否会接任首辅职位。
但是这个仪式的举办,却让他们内心颇是得意。
宣麻拜相、论功封爵,可谓是臣子的至高追求。
皇帝专门为此举办仪式,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所以群臣探讨的重点,很快从继承礼法,转向封爵拜相仪式,参照国初封爵和唐宋拜相仪式,制定相应的典礼。
八月十五,中秋节,同时也是朔望朝。
这一日朱由检又召开了朝会,但是群臣却没有去皇极殿,而是先来到了建极殿旁边的平台。
按照之前定下的礼仪,朱由检坐在平台上,特宣黄立极上前,起身亲切地道:
“先帝英年早逝,朕战战兢兢,不得不继承皇位。”
“幸有黄首辅等忠臣辅佐,得以除逆阉、理朝政。”
“此功不可不赏,辅政大臣黄立极听封。”
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开始宣读早已拟定好的旨意。
黄立极在上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辅政大臣之外,又以登极功、辅政功授为二等子爵,世袭子爵爵位。
黄立极领旨受封,又请求辞去中极殿大学士职位,正式从内阁卸任。
但是辅政大臣的加衔仍旧保留,转任理藩院掌院,仍旧能参加常参——
朱由检需要用他定下制度,让卸任的首辅能有地方可去。不至于卸任就得回乡,脱离权力中心。
这样能让首辅更安心地卸任,同时用前任首辅,和现任首辅相牵制。
群臣都知道这个用意,但是他们也没有提出反对。
一是因为这件事早就定下了,他们心里面已经接受这点。
二是这样能加强文官对理藩院的影响力,不至于让这个衙门一直游离在外——
皇帝前几天提到的任命宗室为理藩院掌院的表态,把他们都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