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长飞落百林谷独特山门前,看到两道身影攀山越岭跋涉而来,左边身影散去蒙蒙毫光,显露出一身白袍的梅元俭。
右边那人还是笼罩在遮人耳目的法术光华之中。
“见过梅长老,见过大妖前辈。”
徐源长微笑抱拳行礼。
有梅长老跟着老龟,他放心多了。
梅元俭伸手虚抬,打量着造型奇特如牌楼的树木山门,年轻人真会玩,笑道:“没想到这里是你的潜修地,我和玄道友途经此地,既然见面了,便去你的百林谷叨扰一阵。”
他以前辈之尊,仍然将话说得很是委婉。
右边那人散去光华,正是弯颈驼背相貌丑陋的旋龟玄介卿。
他眯缝着一双豆大老眼,语气很不善:“你怎么知道是我?谁透露过风声?”
再次见到坏他好事的年轻道士,忍不住火气往上涌。
如果不是姓徐的将镶嵌石壁上的大阵中枢关闭,他或许就弄到了曾望楼后裔的鲜血,脱困而出,不用这般被动,付出巨额的赎身费用。
弄得现今这样委曲求全,他心底很不爽落。
梅长老不愿惊扰凡人,要求他施展法术遮掩行踪,免得惊世骇俗。
徐源长神色平淡,吐出两字:“猜的。”
有些事情没必要多说,只会越描越黑,再则凭甚么要回答老龟的疑虑?
他领的是捉妖人俸禄,又没有花老龟半个铜板。
避让一旁,朝梅元俭伸手做请,很热情道:“上回承蒙赐教,晚辈获益匪浅,今日梅长老能驾临鄙谷,晚辈清茶诚心以待客,略表感激之情。”
又朝玄介卿道:“玄前辈,一起下去坐坐。”
玄介卿瞥了一眼如此说话的小辈,是故意显摆与梅长老的交情?他当先往山门里面走去,口中道:“伱便不请,我们也要进去查看一番。”
梅元俭笑着解释道:“玄道友用秘法探查月余,发现了几处曾望楼窝藏的可疑地点,正一一排查,你这百林谷正好是其中一处,并非有意针对你。”
走在前面的老龟,听得梅元俭如此耐心和一个二重楼小辈释疑,心下略微诧异。
能听出梅长老对小辈的看重,似乎还有别的缘由?
难道小辈来头不小?
徐源长笑道:“上回在遗迹里,我随口胡诌诳了玄前辈,玄前辈倒是当真了,徐某身在其位,若有得罪处,还请玄前辈见谅。”
他主动提及过去了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像赔罪又不像。
玄介卿站定脚步,冷笑道:“我还犯不着讹你一个晚辈,是我用秘法算到此地有疑点,便过来看一看,既然说到上回之事,我便问你,你又如何知道曾望楼的长相特征?当初第一次相遇,你为何一口断定我与曾望楼相识,以此来试探我?”
徐源长早就成竹在胸,诚恳解释道:“仙桥村当年闹黄皮子,是请我前去施法解决,后来黄皮子精阴魂不散,报应曾氏前族长家,又请我去了一趟。
“为了化解报应需要,我有一名树魅灵宠,隐身在仙桥村四处探查,见过曾家宗祠内的曾望楼塑像,还好奇地翻过压箱底古籍,了解到仙桥村的独特来历,回来都与我说了,这些情况皆在郡城捉妖人据地有备案。
“我抛出曾望楼的名号来试探前辈,是因为我只知道曾望楼这么一个前朝余孽,从那处遗迹石壁风化程度判断,修建时间当在八百年左右,正是前朝末期,便随口讹了前辈,没想到碰巧中了。”
玄介卿眨巴眼睛半晌,他觉得对方在狡辩,却又无言以对。
只能冷哼一声,往山谷下方飞去。
可恶的小子,任由说得天衣无缝,他半句都不信。
梅元俭见到老龟吃瘪,朝不卑不亢的徐源长刮目相看,果然不愧为高人看中,胆气颇壮,两人落在后面,笑着谈几句九宫棋下法。
柳纤风见到公子手势暗号,心头安定下来。
她和雪粒在半山院子前方行礼恭迎,将客人往附近新建的树亭引。
玄介卿上下打量化作少女的树魅一眼,道:“你没有与人类签订主仆契约,你若是愿意,我带你回妖族地盘,从此不用在人族地盘上担惊受怕。”
他根本就不顾及主人家的脸面。
对于白白胖胖畏畏缩缩的一阶寒意虫,视而不见。
柳纤风微微欠身,没敢像公子一样与老龟对视,细声道:“我和公子一起生活很好,心安处即吾家,多谢前辈好意。”
她才不会听信老龟的话语,离开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