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皇帝目送御前侍卫将赵明惠与恭王拿下后,忽然力竭地靠回龙椅子,一股晕眩的感觉袭上眉头。
还有胸腔中翻涌的怒意,好像随时要撑爆他的心脏一般。
皇帝不想在百官面前流露病态,便强撑着退了朝,待百官先行离开后,才叫刘公公搀扶自己到后头坐轿子。
“陛下?您怎么了?”刘公公见状,非常担心地看着皇帝。
“无事。”皇帝感觉自己很不好,可表面上云淡风轻地道:“许是气急攻心,通知太医过来给朕看看。”
“是。”刘公公不敢掉以轻心,加快行动。
果然他的担心是对的,刚才还说着自己无事的皇帝,走到半路上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皇帝感觉自己整个人天旋地转,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他这是怎么了?
“陛下——”刘公公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
皇帝张开手掌,满眼昏花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红彤彤的,像皇宫上空的太阳一般刺眼。
惊慌顿时掠上心头,他不想死!
皇帝不解,明明自己的身体素来健朗,被自己将养得十分好,为何会突然这样?
因为皇帝吐血,宫墙内一片兵荒马乱。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后宫,薛贵妃闻言,乐得在自己的寝殿中大笑了三声:“哈哈哈!”
她给皇帝下的毒,虽说是慢性毒,但有一种最忌讳的催化剂,那便是大喜大怒。
所以,杀死皇帝的最后一味药引子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明惠太子这一支回旋镖。
这一支回旋镖沉寂了三十二年,终于回来狠狠地扎在皇帝的心头上。
真是大快人心的报应啊。
不过,在皇帝正式咽气之前,他们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得抓紧时间,免得完不成。
“高兴,派人去状元府,请公主来见陛下最后一面。”薛贵妃首先吩咐道。
无论如何,皇帝……终归是熙宁的父亲,二十年来待熙宁不薄。
“是,娘娘。”高公公闻言,止不住地汗毛竖立,心跳加速,看来陛下已经时日无多。
他当然是高兴的,在这最后的关口,只望别出岔子才好啊。
皇帝气急攻心吐血,眼下太医正在寝殿内为其施针救治。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廷各处。
“阿弥陀佛。”赵明惠被押在一座宫殿的耳房内,身边两名御前侍卫守着他,或者说在保护他。
免得皇帝一会儿过来审问,会对他不利。
然而皇帝没等来,却等来了对方吐血昏迷的消息。
于是赵明惠轻叹一声,干脆盘腿在榻上打起坐来。
被押送至天牢的恭王,也并未真的送去了天牢,而是被顾统领安排在别处,好吃好喝地供着。
“陛下果然气急攻心了,还是娘娘的手段高超。”顾统领亲自给恭王传消息,原本说前半句就行了,非得加上后半句。
既是为娘娘邀功,也是发自内心的自豪。
而后想起娘娘下毒的方式,眼神难免不善起来。
“是的,此番多亏了贵妃鼎力相助,否则我等难矣。”恭王道,隐隐也看穿了薛贵妃与顾统领的暧昧。
不过此事总归有违常伦,思来想去便装作未知,缄口不言。
随后又道:“皇叔那边,还请顾统领仔细看顾。”
顾统领抱了一下拳:“请殿下放心。”
说罢便转身离去,眼下宫中正是多事之秋,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状元府,熙宁公主接到通知时,和驸马一起正在逗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听闻父皇即将驾崩,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到底是父亲啊,哪怕早已在心里做着准备,可是当这一刻来临时,她依旧泪流不止。
“熙宁。”沈知节见状,立刻将妻子搂入怀里,无声地安慰着。
哎,他十分理解妻子的难过,不管皇帝待别人如何,至少皇帝一生都从未亏待过这个女儿半分。
哪怕人人都说皇帝不好,但熙宁应该念皇帝的好。
熙宁公主靠在丈夫的肩上哭了一阵,随后支起腰身,擦去眼泪:“驸马,你我夫妻一道进宫,去见见他。”
“好。”沈知节连忙点了点头。
“驸马。”熙宁公主握住沈知节的手,郑重地请求:“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沈知节竖起耳朵听。
熙宁公主轻叹了一声,表情有些茫然无措,似乎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如此请求。
沈知节鼓励道:“公主但说无妨。”
熙宁公主终是点头:“若是我没猜错,母妃一定会自揭真相,叫父皇知晓她一直以来的恨意,对此我没有异议,毕竟父皇实在是辜负母妃良多,母妃如何报复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