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染道:“家族内,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世家子,该明白这个道理。”
宁澄荆道:“我虽知道,但我不愿违背本心。我也不怕告诉老师,我对宁家没有感情。”
颜清染道:“可宁家不会舍弃你,他们现在正需要你。”
宁澄荆听他这么说,无力地笑了笑,“建和三十四年,我在净坛寺第一次见到老师。那次我请教学识后,您对我说了一句‘可惜了’。当时就这么一句话,我就知道我们没有师徒之缘。您可以教我做人,教我学识,却独独因为我姓宁,而不能收我为徒。出生在宁家不是我可以选择的,但是往后要怎么把控命运,却是我可以操纵的。”
颜清染道:“这条路不好走。”
宁澄荆道:“但我依然想试试。”
他站起来,对面前的老者一揖,“老师能还朝吗?我愿一直侍奉左右。”
颜清染摇头,“我老了。”
宁澄荆目露失望,重新坐下。
“我再教你一课。”颜清染对他道,“不要迷失本心,不要心存歹意。你要记得你的初衷是什么。”
“是。”宁澄荆声音有力,“老师放心,我会还朝政一个清明。”
张宓在屋里看书,等着讲学的时辰到来,他翻过书册的一页纸,闻得有下人来说:“蔚熙公子,旭曦公子来了。”
“来了?”张宓当即就合上书,说道:“老师去会客了,你让旭曦师兄稍待片刻。”
“与其稍待,不如约谈?”有个爽朗的声音从下人身后来,张宓一看便知是谁,行礼道:“旭曦师兄。”
彭芒章回礼,与他一同坐下。
张宓道:“老师方才还在念叨,不知你是不是能来。”
彭芒章道:“即便是再忙,我也会来。”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宓,问道:“不知师弟是何方人士,怎会结识赵侯?”
张宓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个虚无的“范”字。
彭芒章这一刻愣住,骤然间明晓了颜清染为何对这位小师弟如此看重。
“原来如此。”他笑了笑,“名门之后,果真不同凡响。”
张宓笑道:“师兄谬赞。”
彭芒章想到赵瑾曾说张宓无致仕之向,不由得惋惜,“若非受困于旧案,我与师弟当能朝堂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