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远?”他掀开车帘问着外面赶车的车夫。
“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车夫说着,又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
马车行进的速度稍稍加快,范棨靠着车厢坐好,揉着鼻梁定定神。他已经有十多年不曾梦见过家门败落的旧事,就在他已经习惯像这样放下过往后,一道旨意忽然从邑京而来。
他成了自由身。
当邑京的车水马龙再次重现在眼前时,范棨有种今夕何夕的错识恍惚。他刻意没乘马车进城,而是在城门外就徒步进来。
“爹。”范芮没见过这等繁华,冲着街边商贩摊子上那些稀罕的小玩意跃跃欲试,可他记得此行的目的,并不敢随意乱跑,只能小声地问范棨,“您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没什么。”范棨摇摇头,沿着记忆中这条熟悉的路继续走。
二十四年前,他从这里离开,出城前的最后一眼永远定格在了尘封的心底。他没想到此生还能再次踏入这座城,这一路而行,少年人成了迟归客,在飘零他乡的半生蹉跎里染白了鬓发。
赵瑾早就算好了他们今日会到,城门初启时便守在了街边的酒肆里。
“先生。”她大步出来,关切问道:“这一路过来,累着了吧?”
范棨问:“等多久了?”
赵瑾笑道:“也没多久,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范芮见到她,才觉得稍稍适应,问道:“瑾哥,侯府在哪儿啊?咱们现在就去吗?”
赵瑾道:“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食,就等着你们来。前几日圣上还召我进宫,让先生到了之后不必着急进宫谢恩,先休整好身体要紧。”
提及楚帝,范棨已然不记得了他昔日的模样,只是问道:“圣上还好吗?”
赵瑾道:“圣上挺好的,就是很挂念先生。”
范棨又问:“那夜先生呢?你见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