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口,惯常肃静的宁远大营比之平常嘈杂了许多。边戍一年到头难得空闲,有家有室的士卒轮勤时不能离营,便只能等着家中的探视,隔着栅栏喝一碗浓浓的热汤。
范蔚熙从营帐里出来活动筋骨,远远地看到校场上有个身着单衣的人在寒风里练刀。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大步过去。
程新忌已经练了一会儿,他停下刀,顺手拿衣袖擦了擦汗,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范蔚熙把身上的氅衣解了给他,“穿上吧,当心着凉。”
程新忌随手把刀搁在一旁,触了触他的手,笑问:“你看看谁更暖和?”
范蔚熙不与他贫嘴,直接将氅衣给他披上了,道:“怀玉来信了,问问宁远的消息。”
程新忌问:“朝廷是不是派人来了?”
范蔚熙嗯声,“现在正与郭帅在营中商谈。”
“没什么好商谈的。”程新忌脸色一黑,提着刀就往营中去。
“秉维!”范蔚熙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好好说话,别这么……”
“宁党害我兄嫂性命,还污蔑我大哥的名声,我绝不可能对他们屈服!”程新忌吼完才意识到自己不对,赶紧道歉,“对不住,我不是要对你发火。”
“我知道。”范蔚熙握着他的腕,将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说道:“不论你心中有再大的气,也不能这样让人抓着把柄。你听我一言,咱们先等郭帅的消息。你要信他,他不会让镇北王白白含冤。”
程新忌经他这么劝说,稍稍平静了下来,范蔚熙又问他:“我想找你讨一句真话,你愿意帮怀玉吗?”
“我落难之际,是得了赵侯的收容,若不是有他出兵相助,我回不了这里,也找不到我大哥。”程新忌拍拍他的肩,勉力笑了笑,“你放心,即便宁远不反,我一个人也能反。”
范蔚熙道:“当日你想与怀玉结盟时,我就说过中州是必经之地。站在怀玉的立场上,我当然希望宁远能出一份力,可若是郭帅要做个只忠于朝廷的孤臣,那我们也绝不勉强,最多日后兵戎相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