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美男子憋了一肚子气,愤怒呵斥那大汉:“你个蠢货!谁让你摆出那副准备动手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打架似的,要不要在额头上贴一张’我要和你打架’的字条?”
他实在气愤:“你脑子里都是什么,看见比你弱的人就想动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便是你们低劣的野修路子。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女的先前就在暗处,若不是师叔制止你,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怪不得你的兄弟会全被你害死!”
身材远不如大汉的美男子肆无忌惮地斥骂他,壮的和头熊似的大汉连大气都不敢喘,极具反差感。
等那男子骂得火气消了些,大汉才谄媚地笑出来,奉承那斗笠人,说:“这不是有魏师叔在这吗,那些个废物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美男子刚消的气马上又涌上来,呵斥道:“石承,你最好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师叔是你能叫的,一名卑劣野修,也敢叫师叔?嫌一路上惹出来的事还不够多?你我只是有这一场交易才能同行,别再给我整出其他事来!”
大汉畏畏缩缩,苦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斗笠人沙哑地开口:“华贤侄,不必多说了。他个野修就这副德行,不必多说了,就当让那伙人更相信我们的身份吧。”
他转头看向美男子,看不出
脸上表情,道:“倒是你,华贤侄,我们一路上装成野修,有何感悟?”
华杉正色道:“以野修身份混迹世间,倒是能省去许多麻烦。而且大可以从心所欲,不必拘泥于宗门规矩,自在许多。”
“嗯,正是此理。许多仙家子弟下山走江湖之前,都得装作野修走一遭世间,便是为了体验一番各生百态,磨练心智,也可以长点见识,要知道,真正的修行界可遍地都是刀剑,远远不如山上的师兄师弟们那般平和。”
华杉心道:山上师兄师弟们也不见得平和,那只是表面如此罢了,暗地里有多少蝇营苟且,可不见得比刀剑弱。
“我记得华贤侄以前在山门上时,脾气可没这么暴躁吧?”
华杉吓出一身冷汗,顿时明悟这便是自己的心魔种子,赶紧把那斥骂石承的想法泯灭了去,然后谨言记之,拱手说道:“弟子知罪,多谢师叔提点。”
“修道修道,修的是大道。不要把原本宽阔大路修成田垄小巷,更不要修进死胡同。”
斗笠人又感叹一声,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修道之人,尤其是山上仙家,除了术法,最重个人心性。
心性干净澄明,大道自然何处皆可去。心性肮脏狭隘,处处都是断壁残垣,路路皆是死路。
这也就是大部分野修为何境界不高的缘故。他们过于势利,只想着宝物,却不知心里越是这般作态,越是机缘都避开着走。
但野修也会有心性宽阔之人。开阔如那中土万里大江珺水,雄壮似那龙甲洲平原独起一岳龙头山,浩然若那万哉千里快风,悠远作那青离岛主一笙飘渺无音曲。
道法同源,万物皆作道,看你能悟出几分罢了。
华杉似乎还有点不太放心,问斗笠人:“魏师叔,那伙人会不会坏我们的大事?”
斗笠人答:“他们应该只是路过,不然不会带着那一名普通女子。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多提防着点,先前那个跟过来的剑修很不一般。”
他又问大汉:“石承,你有没有把这个地方告诉其它人?”
汉子如临大敌,他能清楚感受到斗笠人身上浩浩杀意,赶紧低头道:“大师,绝对没有!我以性命发誓,那次进杭旬秘境,我的兄弟们都死完了,只剩我一个人啊。除了你们,我谁也没有说!”
斗笠人点点头,算是认同,杀意也随之而去。
他暗暗叹息:“人皆有恶,心性澄澈,连我也做不到,何其难也……”
大汉一身大汗,腿都软了,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暗骂:“狗仙家!一个个道貌岸然,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以后再也不和这群伪君子打交道了!”
......
风雪覆盖的密林深处,一只雪白小兽靠着树干,浑身皮毛纯白胜雪,高贵优雅。
她托起下巴,看了看左丘寻一行人的方向,又看看那边三人,若有所思。
然后它起身,抖落皮毛上的细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留下一串梅花脚印。
不久又被雪重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