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奈奈突然沉默了,她抿起嘴唇,在进赌场之前她分明涂了很衬肤色的唇彩,然而也许是她总是做这样的动作,所以把那些颜色蹭掉了,吃下去了,总之,此刻,上面并没再留下什么了,没了遮掩,就露出了她本来的唇色。
并不苍白,看上去也没什么死气,是鲜亮的,红润的,但是却说不出有关最后的话了,因为也许人生本来就是没有最后的,亦或者她在此刻想到的最后并不是可以坦荡说出来的愿望,总之,她没能说出来,而伏黑甚尔也没有催促她。
已经走过了一个路灯,而下一个还要几步路,因此,此刻,铃木奈奈是浸没在两灯之间的夜色里的,在这样没什么月色也没几点星光的夜色里,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也许很难,但对伏黑甚尔来说又显得过分简单,他可以看见她轻颤的睫毛,看见她过分抿紧的嘴唇,她用力的,有些发白的,扣着书封的指尖。
铃木奈奈总是喜欢说大人的话的,然而她毕竟年轻,多数时候露出的表情都过分青涩,即便想故作成熟,那浮在脸上的表情也过分脆弱,一击即破,可是,在她难得的,露出成年人的表情也不觉得古怪的当下,她却什么也没说,连一声叹息也没有,就镇定地眨眨眼,抬眸看他,将那句未完的最后轻飘飘地带过,变成了随口的一问。
“那,甚尔,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伏黑甚尔垂眸看她,这时候,他们走进了下一个路灯照射的范围之下,人造的灯光过分两眼的把她照亮,涂上一层廉价的光晕,把她浅棕色的发照出蜜糖一样的色泽,连带着那双眼睛里的琥珀色都好像价值连城了。
但是,他只是轻声地哼笑,很不客气的,没什么职业道德的,没有顺着他出手阔绰的金主想要的方向回答,但不一定是谎话,也不一定是真话,因为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回答。
“没有。”他说。
这是铃木奈奈预想的回答,因此,她也没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为什么?”
“在问我之前,这句话,应该先问你自己。”
在黑发男人难得说这种话的此刻,他手上的那根烟也正好已经烧尽了,在路过下一个垃圾桶时被他随手碾在扔烟头的小盒子里,夏日的夜风吹来,带来很多声蝉鸣,以及他身上萦绕的,未散去的烟味。
铃木奈奈突然有一种又被烟呛到的错觉。
第26章
蓝白双色的两条金鱼在透明的玻璃缸里游弋着, 铃木奈奈随手往鱼缸里投了一点鱼食,而后端着小小的一碟提拉米苏走近了正窝在沙发上看赌马的伏黑甚尔,很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顶上的中央空调正在往下送风, 体温偏高的黑发男人瞥了一眼身边的热源, 然而这一眼被正在吃甜品的少女曲解成别的意思,挖了一块奶油和可可粉的玫瑰金色的金属小勺就这样顿在半空不上不下。
她看了看面前的甜品,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试探性地又一次发问:“甚尔,你真的不吃吗?”
电视上的赌马比赛正好结束,虽然没买, 但一开始伏黑甚尔在心里选中的那匹马也理所应当地没跑到什么名次, 他有点无聊地咂嘴,拿起遥控器随便调动到一个他完全不感兴趣的偶像剧频道, 而后, 又一次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吃。”
“总感觉一个人吃这么多有点吃独食的罪恶感……”
虽然话是这样说, 可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把那块蛋糕送进了口中,品着口腔里发散开的甜而不腻的味道,她很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虽然一口气吃那么多甜品对她来说有点困难, 但显然, 是个甜蜜的困难。
一口气吃了大半份提拉米苏后, 铃木奈奈才想起一个一直萦绕在心中,不怎么重要,但的确有点好奇的事情:“对了,甚尔, 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本「盗贼的秘籍」,”她顿了一下, 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茶几上放着的那本书,问“在你眼中,它的内页,是什么?”
伏黑甚尔伸手从面前的茶几上把「盗贼的秘籍」拿过来,虽然第一眼看它就知道是效力不差,非要评级,等级也不会低的咒具。
但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杀手,很轻松就能判断出这应该是独属于她的专属咒具,别人拿了也没用,因此,他也只是随手翻了翻,而后又很不感兴趣地抛回了茶几上,说:“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