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马上就到也没关系,她肯定也可以努力努力扬起嘴角笑着和他说下次见的,即便憋不出笑容,也能说上两句要走快走一路平安的,所以她的态度并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从来也不太重要。
怎么说呢,总有那样的片段吧,类似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即便那么多次撒谎都被发现,也总有几次因为遇上了演技的华彩时刻所以可以把六眼都诓骗过去,虽然觉得这样的话有点太自吹自擂,可在此刻,铃木奈奈觉得自己是演的很好的。
心很沉静,眼很沉静,表情也很沉静,没那么在乎他的答案,不在乎他回答走的是快是慢,不管他在这里坐多久,即便再坐上一个小时在此刻大概也能想出源源不断的,不远不近得体的过分的话题来消磨时光,所以无论走早走晚都没关系。
都没差别,她也没太多私心要他久留下。
夹杂了真心的演技应该很好,因而坐在她面前的,顶着被古堡吊灯的玻璃还是琉璃罩里装上的新时代的灯泡照的有点发黄但不损光泽的白发的男人,睁着那一双不光在什么光底下永远透亮的苍蓝色眼睛的男人,在此刻,听到她平静的问题,也只是眨了眨眼。
很平常地回答了她,说的却是很奇怪的话。
“噢,这倒不知道欸。”他顿了一下,“因为之前在阳台上看到奈奈了,所以让车先载忧太走了。”
白发男人这么说着,又很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冲她眨眨眼,语气轻快:“所以现在不知道车什么时候来了哦?”
在听清他的话后,自以为很坚强的棕发少女不禁颤动了一下眼睑,在此刻突然有一种想哭的错觉。
第39章
要压下泪意其实很难, 但是努力一点的话还算简单,总之,铃木奈奈忍住了, 她眨眨眼, 呼出了一口气,又抿抿唇,突然, 冷不丁地发问:“那,之前的话还做数吗?那时候,五条君你说我选了钱, 我就不能再找你那件事, 还算数吗?”
大约这个问题的确突兀,毫无征兆, 于是白发男人都有些诧异地睁大了一点眼睛, 而后便笑了起来, 带着点无奈地反问她:“还记着啊?”
铃木奈奈点点头,一眨不眨地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五条君从来不撒谎。”
说这种话的时候难免带着一点阴阳怪气, 因为总感觉如果是一个真的诚实的人也许要将这种话贯彻到底, 回复她类似于‘的确如此’这种讨厌的, 伤人心的话, 可是五条悟才不是这种人,他只是挠了挠头发,完全没放在心上一样开口:“我难得也会食言嘛。”
随口一句,又好像觉得这一句的杀伤力还不够一样, 复又补上另外一句:“因为我其实想奈奈你来找我噢?”
这实在是很讨厌的几句话,因此铃木奈奈即便很能忍耐, 此时咬着嘴唇又开始掉眼泪,大概是被吓到了,所以白发男人凑过来一点戳戳她的脸问她怎么了,但铃木奈奈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因此摇摇头索性不说话,抿着唇沉默地哭,看了一眼桌上发现这里居然没有餐巾纸,因此只能她自己擦,过了好一会儿,眼泪都从手掌流到手腕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好像冷静了一点说:“那我要五条君做个选择。”
大约是他也觉得这样的场合太熟悉,因此没忍住笑了:“现在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吗?”
他这么问,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应了下来,一边又扯出一点其实正好大小西装的袖子过来给她擦擦脸:“好哦,奈奈说吧。”
是理所应当的,次数多到让人已经习惯的应和,而这种应和却让铃木奈奈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脸颊上的西装的触感是柔软的,带着一点凉意的,足够让人从走神中回归现实,但她只是看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一直从喉咙口涌上来的哭意,总归等她开口的时候,眼泪已经被憋回去了,说话的语调虽然还带这一点颤抖,但已经算得上连贯了:“第一个选择是,从此以后不要再见我,看到我也要避开我。”
他眨眨眼,凝望那双还这忍着泪水的睫毛下的,水润的,琥珀色的眼睛,没犹豫:“那我想选二。”
太斩钉截铁了,太果断了,因此让人感觉愤恨了。
不知道是要报复他还是要报复自己,又大约在这种时候总要有点自//虐倾向一点提出足够苛刻的条件的,因此不管心多么下沉,以至于喉咙都发苦,第二个选项也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