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用力地在咬着嘴唇, 努力不让哽咽声露出去, 硬着头皮冷下声音说出听上去稍有些颤抖但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冷硬的质问,但其实话语的的强弱本来就和声调无关,所以即便带着哭腔说的话也依旧尖锐:“沉默了?沉默好久啊, 那就是我都说对了,对不对?”
如果面前的人再沉默下去的话,即便是自认为还算坚强的铃木奈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往日可以仗着年纪小闹点脾气, 但如果太过分总觉得是胡搅蛮缠,更何况这个人显然不想再继续纵容下去, 那再追问下去未免闹的太难堪, 不如到此为止。
毕竟她此刻也忍不住想, 也许这样的沉默其实也比拒绝要好上不少。
毕竟,如果面前的这个人像那个时候的伏黑甚尔一样说什么“本来就不喜欢你”那样的话,那么她恐怕根本等不到平安夜现在就会心脏骤停死掉, 因而留着心脏碎裂割舍出的眼泪却反而开始胆怯了, 但还好他没有拒绝, 不过也许这也并不是好兆头, 因为在有点长或者其实很短的沉默后,五条悟发出的声音是一声叹息。
大概是输给她了,因为眼泪流到脸颊边上擦都不擦一下任由泪水从下巴滴落下来,眼睛都睁着瞪着勉力不眨一下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 即便没有心的人看到也要心软的,更何况五条悟并不是没有心, 即便他也算是决定一件事总要做的那种人,但拒绝铃木奈奈显然不在他已经决定的事情里面。
因而,他动摇了,本来就柔和的表情更柔和了,纵容地把那些没什么必要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叹了口气,弯下腰和她平视,有点无奈地解释道:“因为感觉越说越离谱了啊,所以倒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了。”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很温柔地弯下腰来在用手指给她擦眼泪,实在很无奈,声音倒很温柔,沉吟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有一点好笑,所以带出了点不太入心的笑音来,但难得的,尾音不上扬,因此看不太清楚他表情的铃木奈奈可以判断出他情绪似乎不高。
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不该是因为惹哭了她所以才情绪不高的。
说实话,铃木奈奈之前从来没见过五条悟有过像这样沉默的时候,也想象不出他会因为别人而说不上来话的样子,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是让他特别的那个人,因而,这样的回应,在她看来怎么样都是一种逃避了。
或者说,只是哄她的托词罢了。
这种时候擦眼泪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她哭的更多,不总是这样吗?不问痛不痛还可以忍受,但问了就觉得好痛,流眼泪不也是这样吗,不去擦还可以,一去擦就感觉委屈,闹脾气一样哭得更厉害了,但也正因为擦眼泪了,所以心里的惴惴不安少了一点,又觉得可以闹脾气了,因此有点过分地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去了。
其实这么做的时候铃木奈奈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这样无法控制自己,但拥有无下限的,反应不知道快到哪里去的白发男人却没有躲避,真的让她把手打开了,她没怎么用力,但是还是一声脆响,搞得泪眼朦胧满心愤恨的铃木奈奈反倒想去看他的手背了。
不过硬压下了,因为现在才不需要心疼他。
“那就是都对了!”她有点用力地眨眼,好像想把泪水都眨走似的,可根本做不到,心脏揪紧了要爆炸似的跳着,但不是心动,也许也还是心动,但是更多的是痛了,因为好痛,所以口不择言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接吻吗?对我来说你也不是很重要的人,我本来就可以去和甚尔亲一千八百回还嫌——”
其实很难分辨,亲吻和被捂住嘴的区别。
理应都差不多。
但是却是的确不一样的。
因为嘴唇很柔软,还带着蛋糕的甜味,又好像很苦涩,因为眼泪好像浸润在嘴唇上了,又或许只是他吃的巧克力的碎屑,但具体的味道铃木奈奈并无法具体品尝清楚,因为亲吻她的人只是很轻地将嘴唇覆住她的,阖上眼浅浅贴她一下,而后就抽离了。
就像炎热夏天的凉风,吹一刻就没了,但稍微幸运的是,此刻的五条悟至少不是风,她伸出手还能拽住他的衣袖,刚刚还很汹涌的眼泪现在像是突然被关上阀门,除了眼框里还含着的那几滴以外什么也没有了,脸颊上冰凉凉的,泪水底下却热乎乎的,心跳怦怦作响,有人捧起她的脸,沾了满手掌的泪水低下头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