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雷府,正阳殿。
钟遇和新任十二使,正在向封元虚汇报铲除幽人宫党羽之情况。
“掌门,幽人宫已经查封完毕,只是叛党早已逃离,留下的都是些入门不久,灵力低微、不晓内情的弟子。”钟遇请示道:“不知该如何处置。”
封元虚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许久才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杀。”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亲自动手。”
钟遇神色未变,应道:“是。”
封元虚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对十二使问道:“各峰清查得如何?”
十二使是他亲自从家族中挑选出来的修士,都是精锐,也是封家的根基,原本从前不涉仙门事务,可如今他手里实在无人可用,无人可信,不得已才破了规矩。
为首那人上前道:“各峰共查出两千四百九十七人,皆已处死。”
听说处死这么多人,封元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死的不过是一群蝼蚁。
“除幽人宫外的门派和洞府,情况如何?”
“皆已顺服。”
“盯紧些,若有阳奉阴违者,杀无赦。”
“是。”
他说‘阳奉阴违’时目光又落回钟遇身上。
钟遇表面平静,心头却有些发怵,此去浮屠境,封元虚吃了大亏,疑心越发的重了。
那被处死的两千多名弟子,大多只是巫危行之附庸,实际并未做出背叛之事,却被毫不留情地诛杀,显然是为杀鸡儆猴。
他知道,封元虚并不信任他,甚至是在怀疑他,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加之又想用他来稳住银厝峰,这才留着他的性命。至于封元虚没将银厝峰赶尽杀绝,多半是因为他师父。
忽然守在外面的弟子前来通传,说九渊求见。
封元虚回雷泽后,又将他调了回来,并让楚绾一治好了他的伤,命他掌管打探消息的影堂。
“参见掌门。”经过药王谷一事,九渊不再如从前那般嚣张跋扈,变得阴沉不少,“弟子打探到消息,浮屠境被巫危行焚了。”
“他倒是做了件好事。”封元虚一哂,问道:“枯禅那老秃驴死了?”
“没有,不过浮屠禅院损失不小。”
“老秃驴命长,巫危行去了何处?”
“去了炎州。”
“灵晔呢?”
提起灵晔,九渊面上翻腾起一丝怨恨,又很快沉下,“她跟随楚屿芳去了药王谷。”
“药王谷……”封元虚碾着座椅上凸起的鹤纹,“这倒有些难办。”
“掌门可是在顾虑楚绾一?”
封元虚抬眼望来,“怎么,你有主意?”
他的目光太沉,九渊压下忐忑大胆与之对视,稳道:“楚绾一既只身来雷泽,便是将药王谷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灵晔于他不过是个外人,孰轻孰重他自会掂量。”
“可如今药王谷主事之人是楚屿芳,她虽为女子,性情却固执刚强,又与灵晔交好,恐怕不会轻易交人。”
“不必她交人,只要围困药王谷,以其为要挟,灵晔自会乖乖就范。”
殿内陷入沉寂,封元虚将九渊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缓缓道:“你若早长这副脑子,也不至于落到今日。”
九渊立即跪下朝他伏拜,“从前是弟子无能,让师父失望了。此次弟子愿意将功折罪,助师父将灵晔擒回,还请师父再给弟子一个机会。”
封元虚不明白别人,还不明白他?随即冷道:“是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是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
“既是将功折罪,也是报仇雪恨。”九渊眼底闪过狠毒,然后又是一拜,“还请师父成全。”
钟遇眼角余光落在九渊身上,恨不得将他戳死,可就在此时,封元虚冷不丁地点到他。
“钟遇,你觉得九渊这主意如何?”
“很好。”
封元虚点头,“既然觉得好,那便由你同本尊一同前往,迎接你师父回宗。”
九渊和钟遇皆愣住。
“师父……”九渊还想请求,却见封元虚不耐地挥了挥手,于是把话又生生咽回肚子里,然后饱含怨毒地刮了钟遇一眼。
钟遇迅速压下吃惊,答应道:“我愿同掌门前往药王谷,迎回师父。”
“很好。”封元虚忽然关心道:“你那个外门弟子如何了?”
钟遇神色微变,随即道:“多谢掌门记挂,她病体未愈,尚在调养。”
封元虚道:“你既然要同我出境,想必无法顾及,不如就交给九渊照管。”
“这……”
“你对本尊的安排有异议?”
“钟遇不敢。”
封元虚看向九渊,“你呢?可有异议?”
九渊即便有异议,也不敢反驳,唯有忍气吞声,“弟子听从师父安排。”
“此事不得透露给楚绾一,你要替本尊看好他,出了差池,便不是贬为外门弟子那么简单了。”
“是。”
“事不宜迟,即刻动身。”封元虚起身抖了抖衣襟,对十二使命令道:“你们留四人在门内,其余人各点五十人,半个时辰后同本尊前往药王谷。”
“师父,九渊还有一事要禀告。”
“何事?”
九渊扫了眼众人,封元虚随即赶人,“你们先下去安排,半个时辰后来正阳峰汇合。”
钟遇和十二使告退,临走时他对上九渊阴寒的目光,心底骤然升起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