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力气未收,两个又凑得极近,铜灯将人影映在窗纱上,几乎是面额相抵了。
外头抱剑值夜的成戊哈欠一记,正从小仆那儿顺盏水回来,远远瞧见窗纱上这一幕,一口水顿时喷在地上,惊得是目瞪口呆。
而屋里赵姝只觉颊侧被捏的生疼,不仅是疼,更是那种任意揉捏的恶意,叫她觉着屈辱。
易容膏皮覆得紧,此刻也似有微微移位之嫌,她忧怒交加,哪里还记得先前要做小伏低的念头,当即抬腿反击。
“放开!”
她一脚径直踢在他膝上。
男人丝毫没有躲,就这么生生挨了一记,混不在乎般得,反手将她压上几案,指间动作愈发粗暴。
双脚被制住的一刻,赵姝从他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报复快意,便明白,那样的屈辱仇恨,她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
也不知怎的,就这么肉块死鱼样得被按在几案上,数月来跌落神坛的悲酸无助一股脑儿上涌。她再次陷入种歇斯底里的狂怒,不怕死到破罐破摔。
“婢母胡奴,北虏庶人,小人猖狂!”
从前她也是武场上的常客,若是不畅快了,去武场随意寻两个军士练手,只要不遇上廉羽,也没人能在她这儿讨着便宜。
入质路途遥远,可一路上为人轻视苛待,多有廉羽出头,她反是闷着一口恶气,就那么从邯郸城拖进咸阳宫,是以昨夜才会一气发作。
赵王后虽早逝,可十七年来,她又何尝受过人一口气呢。
一串怒骂言辞低俗,早没了昔日持守。而她蓄势刁钻的攻势,却几乎连招式都未做完,就被对方卸了力。
而后便是没有招式,她发了狠地想叫他伤着什么。
换来的却是手上渐渐失控的压制。
嬴无疾早就对她的身手了若指掌,从前他得用尽法子地让着她,如今却不用。只是三年了,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身手不进反退。
堂堂须眉儿郎,单这气力,若论拉弓射箭,怕还不如雍国夫人那儿的侍女。
瞥见那腕间淤痕渐红,他不自觉眉间拢了拢。
时辰晚了,也是懒得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等人身上。
他忽然卸力退后,从衣袖里抽出一方书帕,兜头丢去赵姝面上。
对着她狼狈喘息的模样,男人垂首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记,而后语出惊人:“赵王这封献城的书信,太子殊竟连印鉴是假都没发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