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之中,摇晃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不断碰撞摇晃。
黄若棠打断了他的话,拂开了他的手,她满脸失望地看向了他,指着他道:“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虚伪,这样冠冕堂皇。我受够你了,你这么想要名垂青史,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了干净,好叫天下人都记住你这个不要命,只要名的直臣,纯臣!”
黄若棠如何不知晓黄健为人,她知道他,至少不是那样子的人。可她现在全然被怒火冲刷,对他十几年来的不满,就在这一刻爆发。
甚至,甚至说出,恨不得他去死的话来。
黄健叫她这一番话说的心神俱碎,再次回过了神来之时,就是连黄若棠的背影也不见得了,而他的妻子,也已经跑出去安慰她去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滑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哽咽出了声来。
他这一生,少年得志,在他在翰林院中,那段最困窘的时日,碰上了闻立廉。
都说,人这一生,不能在年少之时遇到太过惊艳的人。
此话,果真不假。
他碰到了闻立廉,以至于他接下来的一生之中,都想要跟随闻立廉,成为闻立廉。
他的先生啊,他怎么能释怀他的离去啊!灵惠帝释怀不了,他又何尝能够释怀!
先生已死,可他要做的事情,阖该由他这个学生继续做下去啊。
即便也是付出死的代价呢,可那样何妨啊。
第六十二章
是夜, 玉辉堂内。
春风和冬月刚汇报完了那天宋喻生要他们查的东西,从里屋一齐出来。
冬月出来之后,就赶紧去找了夏花。
冬月扯着夏花问道:“不是,你快给我说说, 主子这几日是有什么好事, 升官发财娶娘子?怎么瞧他和前些那段时日比着, 不大一样呢。你都不晓得,我进去里屋的时候,总能瞅见他一个人在那里面乐, 你说吓不吓人呢,多吓人呢, 我都担心他是中了什么邪祟不成了。”
自从温楚离开之后, 整个玉辉堂陷入了死气沉沉之中, 虽宋喻生已经不再像是以前那样, 将此处看得很紧, 谁也不让进了,而且宋礼情也时常会来找宋喻生, 可宋喻生却怎么都像是没有生气一样, 整个人都冷得不像话,整日里头除了用公务磨着自己,也没别的事了。
可是自从前几日起, 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竟能叫得他冰山消融, 如遇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