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平时她和谢惜站在一起,比谢惜要内敛得多了,非要比较一下的话,大约是自家三哥加点七弟的样子;但是她翻起墙跳下来的决绝和大胆,又能和杨简一较高下。
而她鼓足勇气翻墙进来,和谢惜还不一样,她连桃子都不要。
杨符是真的有一次忍不住了,问她道:“你连桃子都不吃,那么来我这里做什么呢?”
这一句把谢忆都问愣了。
她怔了许久才问道:“你是不想要我来吗?”
杨符想要她来。
他太孤单了,他没有适龄的同伴,那些兄弟们也不可能时常来陪他,因为外面有趣的东西,永远都要比他这一个死气沉沉的古板少年要好玩。
但是谢忆不会。
谢忆答应了三日一来,便是雷打不动地三日一来。
她不够热闹,也不会冷清。只要她坐在他旁边,抄一天的经书,他都不会觉得无聊。
杨符很开心。
他已经习惯了日复一日、再岁岁年年的日子,时间细水长流,每天都按部就班,平静得让他心安。
谢忆来到了他的生命,但并不突兀,反而让他心安,他喜欢这种感觉。
但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度过太久。照顾他的老道去世,杨符明明是杨家的孩子,却成了十分尴尬的存在,拂云观干脆派人来接,要带他去观中教养。
杨家人同意了。
杨符至今都记得,那被视作他彻底出世的那一天,其实是他第一次走出杨家的院落。
他从背街的后门出去,疏疏落落的几个路人,轻而易举地便扫了一遍。
谢忆没来。
杨简都难得放弃陪伴他的小青梅过来送他了,但谢忆没来。
杨符的心是一潭死水,羽毛飘落也只能沉底,活生生的一个谢忆,当下仿佛也激不起什么涟漪。
他只是觉得,今日并非三日一逢的相见日,她不来,也是正常。
他那时还不懂命运的残忍,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垂眼上了马车,坦然地接受了在拂云观终老一生的未来。
他当时没有回头。
杨符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后来在拂云观再次见到谢忆的时候,他也没有问过,那日她为什么不来。
他不觉得那有什么稀奇,所以也没有打听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没有来。谢忆说自己以后不能常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说:“城外路远,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