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敖抬眸,瞥了眼畏畏缩缩的阿信,“我从前常带着阿宁来这里跑马。”
他鼻息间都是渗着寒意的白气,手指微屈,少顷又置于火上捻了捻。
“阿信...”
阿信抬头,看光影下薛敖意味不明的侧脸。
“临近年关,再过几天就是十年一遇的黄道吉日,你说..阿宁会喜欢我的这份礼吗?”
少年素来骄狂,哪怕突逢巨变,身上不过多增几分沉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靖。
故而见他这般迟疑犹豫,阿信倒觉得不忍。
手上松枝在薄雪上拨冗,他小声询问:“王爷是担心陆姑娘不会等你?”
“不”薛敖圆目里映着跳跃的篝火,明亮的惊人,“我是担心她会一直等我。”
“谢慈生奉旨前来驰援,眼下因着陛下的诏令留在辽东,可我知道,等他走的那日,势必会带走阿宁。”
朔风变了风向,吹得崖洞中雪花乱舞。
“这人打小就是只狐狸,对阿宁更是不安好心,如今我需守孝三年,他更是殷勤”薛敖牙齿磨得森冷,阿信一抖,听薛敖继续道:“阿宁心思单纯又犟,对我的情意太重,这些时日跟着担惊受怕恐伤根基。”
“她知道我要奉旨攻打北蛮诸城,便一定会留在这里陪着我,可刀剑无眼,我真是怕了。”
这是阿信第一次听到薛敖说怕。
兵临城下时未言胆怯,身逢死局时亦未曾后退,如今却露出些十七八岁少年的畏缩孩子气来。
只是少年的身影映在后方的石壁上,冰天雪地中尤为挺拔高大。但那俊脸倒是唇红齿白,透着生机勃勃的精神气。
他像是想起什么,话头一转,“咱们辽东一直都有提鹰定亲的说法,白鹰更是珍奇玩意儿。可阿宁胆子小,送她只鹰怕是要挨骂,倒不如这雪鹰,给阿宁补得强壮些。”
阿信失笑,这雪地鹰参可比一般的白鹰珍贵得多,他家王爷红口白牙,说的像是捉只蚂蚱一般简单。
薛敖想起前几日阿宁的醉态,小姑娘腮帮子透着粉,水润的杏眸里满是依赖。
他咯咯笑出声,右臂摊在头后枕在微湿的稻草上,语气懒散,“等年关过了,阿宁身子养的壮一点,就叫她跟谢缨去上京。家人都在那里,留在我这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