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着雪发呆,远处也有人看着她在发呆。
自称是江公子的男人,一直隔着假山在看着,痴痴地站着,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为眼前这美人与雪景所动。
温婵一身雪青色,穿的素净极了,然而一头乌发却像鸦羽。
那样的一头乌发实在不该被老老实实的盘起,应该披散着,只用一根玉簪松松绾在脑后,慢慢垂下,穿着薄薄的轻纱,慵懒的从暖房中走出,天真烂漫不知世事。
而不是过早遭受这时间的风雨,凋谢枯萎零落成泥。
她这样蹙着眉,面带忧色的模样,实在叫人看着碍眼。
一件厚实大氅批到她身上,温暖而柔软,脖领上的毛毛,把她围的严严实实,衬的一张白皙小脸,越发显得幼态可爱。
温婵的年纪,本来也不算大,今年不过二十岁,十七岁就生了王府小世子萧旭。
十五岁嫁人,在西京权贵之家,也太早了。
是江公子,他居然给她盖上一件厚实披风?这动作显然太过暧昧,温婵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见他并没有别的动作,就真的仅仅只是给她披了件衣服,沉默着坐到对面。
他甚至连她旁边的位置都特意隔开。
披风上有股细微的兰香,味道非常之淡,暖融融的好似被火烘干过,领口处的皮毛应该是狐狸毛。
他面色肃然,好似不大高兴。
此人虽相貌平平,但那一双眼过于摄人,他不笑的时候,非常冷清,而脸严肃起来时,就更加让人觉得有些发憷,不太敢跟他对视甚至是说话。
“你……”
“披风新的,穿着吧。”
他今日没有穿玄色衣裳,换了一件鸭青色的长衫,绣着暗纹,整个人凌厉的气质锐减少许,穿的富贵又清爽,看着便是个世家公子样。
然而温婵心底对他的害怕,并没有减少几分。
不知为何,在此人面前,她就像面对第一次面对她那个皇帝公公,战战兢兢根本就不敢造次。
他年纪看着也不大啊,也就二十多岁吧,有二十五六?怎么气势这么唬人呢。
温婵垂下头,手指也不安的在桌下搅着,总感觉他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男人看了她一眼,收敛了浑身冰冷的气息,将桌上膳食的盖子一一打开,热气顿时腾腾而出。
他拿出一个手炉,推给她,然后便自行拿出碗筷,去盛汤。
那手炉是珐琅瓷的,上头有五彩斑斓的釉彩,小小一个,正适合她抱在手心,是女子用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