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到了御书房。
圣上正用粥,外头禀了,他就让进来。
曹公公出去迎,里头只剩下父子两人,圣上这才看了李邵一眼。
他不赞成让徐简御书房、慈宁宫的跑一趟,实在没必要,只不过当时没听见,等知道的时候、曹公公已经安排好辇子了,便不再提。
不过,既然人来了,也刚好说几句话。
徐简进来问了安。
圣上指了指手中的碗,道:“朕就不让人给你端了,留着肚子回去和宁安一道用。”
徐简笑着应下。
圣上又道:“近几天右腿如何?刚大殿上,朕又看见你活动了。”
“差不多还是老样子,”徐简恭谨作答,“还是天太冷了些,岳大夫的意思是,顺利疗养下去,等开春天暖后会见成效。”
曹公公脸上依然是笑容,就是虚了些。
也没让他策马奔腾,慢悠悠转两圈,找找感觉。
圣上示意他只管说。
徐简提着食盒,在廊下站着,心思平静。
“你先去礼部,”圣上交代李邵,又问曹公公,“徐简还在外头吗?”
你一道去,高兴了跑两圈,不舒服了就歇会儿,宁安若有兴致就让她也去,全当看雪赏景。
圣上皱眉:“他怎么跟着你?你鞭子一挥跑远了,他怎么办?他腿有伤!”
反正,不管徐简到底装了多久,总之就是装的,他一定会拆穿他。
琢磨这些,这粥肯定吃不下去了。
这些嘀嘀咕咕的话,自然传不到李邵这儿。
李邵拿定主意,转身往御书房里去。
一面说,曹公公一面给徐简打眼色。
同时,邵儿去了,亦能开口让徐简去。
回到府里,他把从御书房里提回来的食盒交给马嬷嬷。
等那时,徐简名正言顺地伤势恢复,他还怎么揭穿?
哪怕李邵不满徐简,这么几句话听下来,他还是得意起来了。
皇太后早遣了人出宫送粥,徐简来迟了,只与娘娘问了安,便起身出宫。
圣上睨了他一眼。
林云嫣忙转头看着他:“这般急?”
围场跑马,也是正经事情,若非他出宫太兴师动众,他自己都想去快马跑一程。
娶媳妇多高兴的事儿,人只要心里热乎着,那是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浑身都来劲儿。
您让臣去转两圈,慢悠悠的也就转了,但您若想让臣跟上殿下的速度,肯定做不到。
圣上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旁的政事。
当然,只光明不够,更要紧的一点是,他在御前行事素来“磊落”。
又不能陪着跑马,怎么还不让人在屋子里歇一歇呢……
装、装得还挺像!
圣上想得也实在。
迎亲状况,圣上自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徐简那天状态很不错。
里头,圣上问:“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
曹公公一听就知道“不好”,忙道:“天寒地冻的,这时候围场哪里还有多少猎物?圣上晓得殿下的心意……”
他故意挑李邵的,也是故意当着曹公公的面,“教唆”这种活儿,越正大光明,越不避着,反而越清白。
她声音脆,不轻不重的,这厢人多,好些人都听见了,纷纷回头看。
“不放心我?”李邵问曹公公,“随便跑一跑而已,一两个时辰就回了,再不行多带些人手,徐简跟我一块去?”
听说是德妃那儿送来的,啧,难吃。
等听徐简大致讲了经过,林云嫣也知道急有急的道理。
他亲手猎的鹿,他亲自剥皮砍腰,铺料上火,他还看了好一会儿的火呢,他当然知道味道好。
徐简见曹公公示意,悄悄回了个“懊恼”的眼神,便又与李邵道:“雪厚,围场那儿也没有意思。”
李邵干脆跟着从御书房退出来,在廊下见到曹公公正把一食盒递给徐简。
官员是有休沐,太子想休息一日去活动下,无可厚非,可实在是殿下心野了容易飘……
儿臣也的确是想让徐简一道去,您信任他,他跟着儿臣,总不会出岔子。”
圣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良久叹道:“定力不足,他那性子还有的磨。”
徐简在她边上坐下:“等下就去围场。”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恢复得慢,恢复不到以前那样,最不好受的是徐简本人。
“围场嘛,和城里还是不一样,我就去看两眼。”说着,林云嫣又与婆子们道了几声辛苦,回马车了。
李邵放下了碗。
“你问问大夫,他若说不能随便骑马,那你就当陪宁安吧。”圣上道。
“准备去慈宁宫了?”他问。
好话谁不爱听呢?
尤其是,徐简夸赞的,正是李邵自以为傲的。
圣上颔首。
曹公公御前做事的,更盼着能稳当些。
这个念头一起,李邵的脸色就沉下来了,不能继续顺着想,要不然更加怒火中烧。
徐简斟酌了会儿,道:“不瞒您说,臣如今也就只能坐在马上,随意溜达几步,看着挺像一回事,但其实花架子一个,中看不中用。
曹公公看了眼徐简,快步跟上。
不多时,两厢人马在西城门下汇合。
林云嫣抿着唇睨他,终是笑着摇了摇头。
邵儿跑他自己的,不用你特特跟着,他身边不缺侍卫。
“儿臣知道他有伤,”李邵说着,垂下头,似是不安,“他那伤也是因为儿臣。”
“还有半个月,”徐简道,“殿下这些时日,哪怕有大半心思要放在围场了。”
若只是李邵想去围场,他定然不答应,可又说到徐简……
曹公公听着,稍稍松了口气,忙道:“殿下孝顺,娘娘也晓得。正如您说的,这时节去围场不合适了……”
当然也是去碰运气,很有可能无功而返,但儿臣想去试试,趁着天还好,去转两圈。
实在受不起那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