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陈氏哑着嗓音大声道:“老爷已经承认了,他亲口跟我承认的,说是博文已经死了!”
陈氏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我的博文还没有十八岁,他还没有娶亲啊!呜呜呜。”
归吴氏身子微微颤抖,好一阵,她才沉着脸道:“不错,博文确实死了,但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犯什么样的错不好,偏要去做破坏御瓷的事,那可是御窑,是天子的窑,谁能保得了他。”
陈氏止住哭声,那干涸的眼里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今日我来看你也是看在我们婆媳一场份上,你叫了我十多年的母亲。”归吴氏道:“你若是不想活我无话可说,但你要记住,归家二房不可能没有当家主母。
你若是今日死了明日我儿便将你抬出去埋了,过两月一辆花轿照样抬了人进来。这宅子里日子一样的过,而为你伤心难过的不过是博渊罢了。”
陈氏紧紧拽住身子底下的被褥,恨不得将被褥攥得稀碎。
“如今你病了这些日子,你可有看见广仁就过不去了?”归吴氏放缓了语气,“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刚失去了儿子,但那又怎样,我还不是一样的活着。”
她的声音有些苍凉,“陈氏,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事情,时好时坏自己品吧!”
她站起身来,“若是你还想要活下去,想要换一个好些的大夫,你诊治吃药的银子让人到我这里支取。归家虽然落了难,但还不至于少了你吃药的银子。”
陈氏口中如同含着一口热油,剧烈的抖动起来。
归吴氏再不看她,转身出了门。
凤羽搀着她跨过门槛,默默往回走,穿过垂花门时,她站定道:“佑安因回来了好几个月了吧?”
“大房二姑娘是四月初回来的。”凤羽道。
归吴氏呼出口气,“玄灵道长还真没有说错,自从她回来后,太元死了,博文也死了,归家民窑也要垮了,这个家闹得如此鸡犬不宁,她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孤煞命啊!”
凤羽低着头没有说话。
归吴氏抬头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阵她才缓缓道:“梅云观的青梅怕是要熟了吧,这家里也闷得很,过几日我们去梅云观多几天清静,正好可以尝尝道观里的青梅糕。”
凤羽答应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博渊媳妇王氏过来给归吴氏请安时道:“祖母,还是你有办法,母亲今日下午终于肯吃点东西了。”
“是吗?”归吴氏声音带着暮气,“她吃了些什么?”
“一小碗粳米粥,还吃一只藕夹。”王氏高兴地道:“吃完晚食,她已经可以扶着坐一会了。”
归吴氏道:“她能想开自然是好。”
“母亲让我告诉您,等她好了便过来给您请安。”王氏道:“只是母亲药里有一味是几十年的人参,如今已经吃完了,祖母看是继续吃下去还是停了。”
归吴氏淡淡道:“她这次身子吃了亏,人参还是再吃几日,凤羽,你去拿十两银子过来,让少夫人去给夫人抓药。”
王氏取了银子又坐了一阵才走。
凤羽笑着道:“夫人好起来,老夫人这下总是可以放心了。”
归吴氏苦笑,“如今家里发生这么些事,是该用喜事冲一冲的时候了。等我从梅云观回来,幼薇和少薇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