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港,锦江舰就开始左转,并对着北面的炮位开火。
八时二十九分,已经有三艘驱逐舰冲出港区,突然锦江舰中弹,一发76毫米炮弹直接命中舰首丙字号炮位靠左一点的位置,飞溅的弹片和舰体破片,将操纵75毫米速射炮的七名海兵一声不吭全部被打倒在炮位上,不算猛烈的爆炸让锦江舰再次抖动起来,指挥舰桥前部的舷窗尽数被震碎,一时间舰桥内众人忙着躲避。
两分钟不到,左舷的管损队员已经冲上甲板,开始用水枪灭火,海水和鲜血混合着流向舷侧,医疗兵分成两路,一路配合管损开始抢救伤员,第二路开始敲指挥舰桥的舱门。
由于是玻璃飞溅,导致指挥舰桥内受伤者甚众,尽管玻璃之间已经有栅格装的铁条进行防护,玻璃碎片飞溅导致大部分是擦伤,尽管没有生命危险,可舰桥上也是哀嚎声阵阵,反倒是站在右后侧的舰长安然无恙,等舰长忙完安置伤员,掌握到左前甲板受创,炸开一个近五十公分的缺口,内部受损不重,不过本舰左侧接连受创,因此直接下令右转,采取蛇形机动躲避炮火,由尾部三门火炮担任射击任务。
忙完之后,看到蒋烈辉准将仍然一声不吭的站在舰桥前方,一手握住栏杆,一手扶着腹部。
在隆隆的炮声中,舰长大声问了一句:“将军你还好吧”?
看蒋烈辉没有答复,舰长不放心,从右侧绕开指挥舰桥甲板上的碎玻璃,走到准将侧面,拍了拍蒋烈辉肩部,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将军”。
手刚拍下去,蒋烈辉抓着栏杆的手一松,直接向侧面歪过去。
舰长吓了一大跳,一把抓住蒋烈辉,就发现准将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医务兵,医务兵”,舰长一边呼唤医疗,一边手忙脚乱的将准将扶着坐到甲板上,这时候才发现准将脚下全都是鲜血,深蓝色的军裤已经被鲜血浸透,再向上看去,原来将军右下腹部被一块三角形碎玻璃深深的扎进去,鲜血还在汩汩的向外流淌。
准将喉头岢岢几声,头轻轻一歪,整个人松软下去,紧接着昏迷过去。
八时三十九分,四艘原本用于打埋伏的四艘驱逐舰到达战位,开火压制北面炮位。
八时四十五分,汉阳舰等三艘装甲巡洋舰完成西侧炮台打击任务后高速赶至港区附近,与泗阳舰、涡阳舰、德阳舰等三艘装甲巡洋舰还有其余十艘驱逐舰一起开火。
由于火力充沛,汉阳舰上的王启明少将下令,所有驱逐舰撤出战斗,十艘未发射鱼雷的驱逐舰在港区外围待机,防止港区内北虏雷击舰突击。港区两侧炮位,就由六艘装甲巡洋舰分别解决。
自从印尼平叛后,装甲巡洋舰战法中增加了对岸轰击这一项,也是平时训练的考核重要内容。因此,王启明少将下令后,在装甲巡洋舰编队指挥长赵柏毓准将分配下,各自瞄准目标开火,200毫米的主炮射击岸上目标,可比驱逐舰上75毫米火炮威力大多了,短短十余分钟时间,南侧各个炮位所在的位置就像被犁过一样,除了巨大的弹坑,就是偶有残存的炮管向着岸滩滚动,整个对着海岸方向的地形再次变成洪荒时代的黑白灰三色。
巨大的威力,让北侧炮位的北虏炮手们精神崩溃,还没等南侧炮位被彻底摧毁,北侧已经没有一门炮再开火。
王启明少将依然不放心,再次下令汉阳舰等六艘装甲巡洋舰对北岸炮位逐个进行点名,由于各舰的炮手们打了不少炮弹,最开始的紧张消失不见,反倒是平时训练的感觉上来了,各舰一次集火,就让近百平方米的北虏阵地变成一片坑坑洼洼的荒地。
九时二十分,北虏大同江基地的所有炮位被肃清,湘江舰和赣江舰冒险驶往搁浅的资江舰,准备开始拖带。
在炮击南北两侧炮位期间,先是有一艘拖船冒险前出,企图拖带拦阻索,可惜还不到入口处,就被赣江舰一顿炮火送入海底,接着先后又有四艘北虏雷击舰冒险冲向港区出入口,由于拦阻索的阻隔,只能从残留的缺口见外从,第一艘驶出入口后,先是被驱逐舰编队的炮火打伤,紧接着被德阳舰精准的两轮齐射送入海底,第二艘在后两艘掩护下,结伴冒险冲到出口处,被涪江舰、高江舰两舰的八枚鱼雷航迹又逼得紧急转向,被腾出手来的涡阳舰一次齐射就送到海面以下,并且彻底阻塞了航道。紧随其后的两艘雷击舰紧急转向,在猛烈的炮火中又折返回港区深处。
九时三十分钟,在六艘装甲巡洋舰火控系统测距和无线电引导下,各自带领两到三艘驱逐舰,向着港区深处的北虏雷击舰还有港口设施开火。
此时港区里的北虏雷击舰,就像圈禁在笼子里的猛兽,团团转又够不着对手,只能被动挨打。
战至九时五十三分,被逼急了的北虏水师,再次派出最后能开动的五艘雷击舰,其中两艘还带着尚未熄灭的浓烟,一起冲向港区出口。
为首的雷击舰上,善存总兵全身披挂,罩着黄马褂的大衣裳穿的整整齐齐,红顶子的大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在前半部分已经长出寸许短发的头皮上,被海风经年吹拂的脸庞像枯树皮一样点缀着海锈,毫无表情的目视前方,一手握着舰桥内的栏杆,一手不断的摩挲着手中的串珠,边上几个戈什哈到是一声石青色的水师制服,左右腰肋各插一把带着红缨的短火统,神色警惕的看着舰桥内众人。
凭着近三十五年的海兵经验,善存在南明驱逐舰冒险冲入港区释放鱼雷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这个大同江基地是保不住了,作为基地首领,即使是侥幸逃过一条性命,朝廷也不会饶过自己,况且作为满人巴图鲁勇士,当年因为争这勇士称号还得罪了铁帽子王家的包衣奴才,不得已才改投水师,尽管几十年下来,这积怨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化解得开的,如果悄无声息的自裁,对手估计也饶不过自己家人宗族,反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海上,让名字通达于朝廷,这样方可保全自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