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旅顺基地发完第二份求救电报后,善存在大堂里换上一身朝服,并让戈什哈捧着从来没有用过的总兵旗,匆匆手写一书:“光绪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辰时,水师大同江雷击舰基地突遭伪明第一舰队袭击,众将士奋起抵抗,然敌舰火力凶猛,大同江十年成果毁于一旦,臣将亲率残存战舰出击,不死不归。为陛下尽忠,此固人臣之本分也,且大丈夫得死战场幸事尔,唯数年间多次上书请求加强大同江基地防务未果,臣死不瞑目也”。
书毕将毛笔抛于地上,厉声让电报房的执事将电报发出去,然后带着残存的几个戈什哈直奔泊地而去。
去码头路上到处都是雷击舰爆炸后飞溅的残骸,前面引路的戈什哈飞起一脚,将横在路上的一节不知道是肠子还是气管,反正软乎乎的人体组织踢开,清开场地后,善存在码头边上站定,看向海面。
善存暗暗咂舌,没想到伪明的鱼雷如此厉害,十年前大清的雷击舰就是从这里出发,在黄海夜战中,依靠雷击一举击沉十余艘伪明战舰,雷击战术一举成名,没想到天道轮回,今日里大清雷击舰居然会被对手偷袭,而且伤亡惨重。
此时的泊地上,原本桅杆如林的盛况,就像被台风直接袭击过后一片狼藉,原本有着三十艘雷击舰的泊地,现在只有六七条还在海面上。
其余的舰船,大部分被直接炸成数截,沉没在海底,有的被殉爆后或是匆忙相撞后坐沉泊地,勉强露出桅杆,还有未受伤的雷击舰在匆忙出航,最快的已经驶到港区中央处,近处海面上横七竖八的漂浮着仍然燃烧的雷击舰残骸,燃烧不充分的烟柱一团团的升向天空,垂死的水手在被煤炭染黑的海水中挣扎,不时发出凄厉的呼救声,岸上残存的水手们在远处对手重炮惊吓下,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跑动,没有被鱼雷击中的雷击舰,用着各种腔调和哨子催促水手归位,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去救海水中的伤者。
善存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随意指着几艘未出航的残存雷击舰,让手下的戈什哈去将舰长叫下来。
就在戈什哈分头行动时,又有三艘雷击舰加速冲向港区出口,善存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还是有不怕死的将佐啊,军心还可用。
一刻钟之后,岸边上三名幸存的舰长失魂落魄的跟着戈什哈来到善存面前,就在善存想着怎么鼓动舰长们跟着自己出击时候,港区入口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码头上众人忍不住看向爆炸处,三艘自行出击的雷击舰中,第一艘雷击舰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紧接着三艘雷击舰接伴冲向港区出入口,一艘冲出去后又被炸沉,剩余两艘在中了数发小口径炮弹后,又折返向泊地。
善存看向三名舰长,于是笑着说道:“鹏飞、定远、那恒,你们怕不怕死”,三名舰长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最后反应过来一起连声说道:“下官不怕死”。
善存接着说道:“本官都怕死,你们怎么可能不怕。看这架势,伪明不把我们消灭干净是不会罢手的,要是一直窝在港区里,难逃一死,冲出去没准还有活路,不如诸位敢不敢和本官一起杀出去”。
三名舰长中的满人那恒说道:“老总兵,我们都听您的,您上我的舰吧”。
“那好,要是侥幸不死,我保举各位连升三级。要全员是战死,那我们就化作海东青翱翔在长白山头吧”。
言完,就带着戈什哈匆匆赶往那恒座舰。做梦也没想到上舰之后,平时温顺的大副居然和那恒对着干,各种托词就是不解缆,并且鼓动水手们下舰避难,让那恒很是为难,自己是个骑射子弟,平日里除了给兄弟们捞好处,舰上万事不管,开船只能靠手下人,这回下面人拿乔,真是不好办。
没想到善存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也只是平时的面目,见那恒和大副拉扯不清,冲着边上的戈什哈点了点头,一直没有说话的戈什哈头目突然拔出腰间的短火统顶在大副的脑门上,缓慢的拨开扳机,狞笑着问道:“老爷的话都不听啦”?
没想到大副也是个愣子,呸了一口,接着反手就去抢枪,没想到戈什哈头目更狠,直接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后,大副直挺挺的倒在舰桥里,脑门上一侧冒着硝烟,另一侧被开了拳头大小的窟窿,白的脑浆和红的鲜血喷了一墙一地,在寒冷的指挥舰桥里一起发出难闻的味道,并且还不断散发白色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