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旅团第11联队联队长井下东田大佐见有明军冲入壕沟,用着同归于尽的打法猛扑机枪阵地,甚至有打光子弹的步兵,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进行搏击。于是下令,命令最前方的广岛支队步兵上刺刀,开始进行白刃战。
就在突破伏击圈有望的时候,大岛少将下令早就按耐不住的骑兵部队开始冲锋。
很快,第一批骑兵部队开始出击,后卫的明军根本挡不住骑兵冲击,骑兵们略过阻击的工兵们,开始向突破包围圈的明军追击。
不到一千米长的道路,大岛师团的骑兵,如果全速跑起来,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不过此时的道路上,人马相枕,与残破的兵器和装备一起形成一个个难以加速的障碍,马速降低后,甚至有重伤未死的明军举起刺刀、抱住马腿,死死拖住骑兵的步伐,由于敌我混杂,反而让旅团的炮兵难以开火。
在第一批骑兵纠缠于清理道路上残存明军时,第二批骑兵绕开大路,准备冒着前面双方对射的弹雨冲过去拦截。
此时的朱士官青灰色的军装上全是泥巴,左边脸上还有被子弹擦伤的血痕,边上几个军官已经带着整理好的队伍向着山坡上冲过去,只剩部分炮手和伤员,依托火炮和残存的几挺格林机关炮在奋力抵抗。
听着后方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近,朱士官忍不住扭头向后看去,只见一声黑色军服的倭寇们,扬起马刀在屠戮自己的袍泽,作为镇压过印尼暴动的资深老兵,看到边上一片慌乱,高声叫道:“听老子号令,有格林炮的,调转炮口,对准后面开火,记得炮口扬高点”。
“还有,各炮位注意,拉开点提前量,炮口放平,给冲锋的小鬼子点颜色看看”。
因为从未开战,所以海州旅团的携带的弹药还是很充沛,几个老资格的机枪手,压着紧张,不紧不慢的摇动着手柄,向着后面冲来的骑兵猛烈开火。
最近的时候,甚至有一个骑兵少尉,拉动马头,冲到侧面坡上,然后加速跃起来压向直接搭载在马车上的格林炮炮位,雪亮的马刀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格林炮手根本来不及调转炮口,说时迟那时快,躺在路边上的一个伤兵,嚎叫着奋力举起手边的刺刀。
刺刀狠狠的扎进跃起的战马腹部,随着战马上升之力用尽,在残存冲击力和地心引力的共同作用下继续前冲和下落,刺刀拉出一条弧线,将战马腹部拉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马腹中的各种青褐色的脏器伴随着喷溅的红色马血,像瀑布落在不能动弹的伤兵身上,战马哀鸣一声,残存的动能耗尽,带着马上的骑兵一起摔落下来。
马上的倭寇少尉在下落时猛踩侧面的马镫,企图先跳出来,没想到左边又一个伤兵不声不响的扑过来,一把抱住大腿,倭寇少尉连人带马摔落在距离格林炮阵位不到三米的地方,倭寇少尉躺在地上左手用力挥刀,将仍然抱着自己大腿的伤兵胳膊砍落下来,喷出的鲜血顿时将倭寇军官白色制服的左侧染成一片血红,左侧的红底左上金边缝着的白色11联队标志也变成了红色。
在第二个伤兵的惨叫声中,第三个伤兵拿着短刀又扑了上来,日军少尉右手拔出随身携带的肋差,用力一送,两人同时中刀,第三个伤兵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自知必死,左手一伸,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顿时两人挣扎一下,同时毙命,伤兵头上伤口还在流血,点点鲜血落在日军少尉的脸上,然后又一滴一滴的滴在右侧的红底金边的白色11联队标志上,将两侧的领章染得一样血红。
就这样,双方像开了血肉磨坊一样拼杀到了一起,朱士官无暇顾及后面的战况,还在疯狂的输出火力,突然当的一声,一颗春田步枪8毫米子弹打在炮管上,将黑色的炮管划出一条印痕,然后变形开裂的圆形弹头顺着划痕的轨迹,直接打中朱士官的大腿,朱士官觉得好像是有人在自己腿上猛敲一棍,左腿一软,顿时跪在地上。
此时山顶上设伏的第11联队,终于集全联队之力,用着一命换一命的密集刺刀对战,用着人数上的优势将冲上山坡的明军全部击杀,居然没有一个明军投降,就连倒在坡上的伤兵,都还在疯狂的用手中步枪还击。
站在后边,带着白手套,斯条慢理擦手中家传宝刀的井下大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边上的副官立刻下令,以小队为单位,对山坡上的伤兵进行集中射击,随着一阵阵枪响,坡下的伤兵们一个个死去,此时的井下大佐,看着精心构筑的阵地,被冲进来的明军搅得七零八落,决定放弃追击冲出包围圈的明军,下令集中兵力,将留下的后卫部队消灭。
这时候第二波的日军骑兵,也放弃了追击突破伏击圈的明军部队,开始和山顶上第11联队联络,同时向还在大路上顽抗的明军发起冲击。
随着坡上机枪密集的射击声,朱士官边上的袍泽们越来越少,火炮射击基本上停了下来,后面的格林炮战位,也早就停止了射击,朱士官靠在炮车上,也无力站起身看后面的情况,只觉得边上的枪声越来越少。
在打光手中步枪里最后一颗子弹后,朱士官右手中弹,再也没有办法换弹夹举枪射击了,他看了看左右,发现边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在喘气。
朱士官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根卷好的劣质雪茄,很可惜被压断了,根本没法点火,于是笑了笑随手把雪茄丢掉,用完好的左手在弹药箱里摸索,很好,还有最后一发开花弹,弹头标重1.1公斤,连着底下的定装药筒一共2.3公斤,朱士官单手费力的将炮弹抽出立起来,然后拧好撞针。
朱士官看了看牺牲在边上的年轻炮手,笑着自言自语道:“老子当年要是考上海兵炮术学堂,现在好歹也是个炮术军官了,你看,打炮这点小事,老子一学就会,炮兵这点小事,老子门清”。
搬动炮弹,很是费了朱士官一番力气,准备好后,朱士官忍不住小声哼唱起挑滑车的片段:
“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就在朱士官闭目唱到第三遍的时候,边上传来阵阵脚步声,五六个黑色军装、手持装上刺刀的春田步枪的倭寇围了上来,一个全身白色制服的领头中尉用着不熟练的汉语问道:“你的,武器的放下”?
朱士官斜着眼睛看向问话的军官,矮矮的个头,略带罗圈的双腿,白色的军装上沾满血痕、泥土和树叶。
“打了半天,也就这种小鬼子,卖相比咱们海州府的汉子差远了,就这鸟样还想和我大明斗”,朱士官心中暗笑,左手抓着石头,右手滴着血,双手慢慢举起来,就在围上来的日军以为终于抓到一个投降的明兵时,朱兆芳士官哈哈大笑,猛地将石头砸到开花弹顶端的撞针上……
随着战场上最后一声巨响,七原驿伏击战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