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靠着伤患的肩膀,还要霸占人家一大半的被褥,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像被照顾的那一个。
阮沨泞激灵得立刻梗起脖子,摆正了头,一动不动,心脏莫名狂跳不已。
翻书的手顿住,轻声问:“醒了?”
她僵硬地点点头,又上上下下想要探查他有没有被自己压坏,暗自埋怨道,人家抬都抬不起来的手,哪里经得住这么一压,可千万不要影响日后的恢复才是。
江瞩珩以为她是觉得她的行为有失礼节,宽慰道:“无妨,我有个弟弟,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每每要我为他讲故事,不论何时何地,都会不知不觉听着睡去,便是如此般安静地靠着我,眼下一想,倒也许久不曾与他亲密无间了。”
他忆往昔说起他的弟弟,她也想起她的弟弟阮沨星。
生了一双貌若清泉的眼,还有一对能泛起涟漪的酒窝,七八岁的年纪很少闹腾,乖巧可人,招人喜欢得紧,总是会趁着阮父阮母不注意,从袖子里头掏出他们留给自己的食物,将剩下的一半同阮沨泞分享。
阮沨泞想,若他们是亲姐弟,也许日后能更加亲近,也许能够一起好好长大,也许她就不会因为那一身有毒的血而不得不孤身一人。
但她又想,若他们真是亲姐弟,也未必就能保证她一定可以逃离那场命定的冥婚而不必去死,说实在,血缘到头来不过是一块避无可避的遮羞布,她应该庆幸阮父阮母不过是对养父母,以至于被送往死路的时候不用过于悲伤,更应该庆幸她有一身剧毒的血液,否则她早就不知命丧过多少次黄泉了。
想着想着,她被冻得打了个喷嚏,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屋内的气温比先前不知冷了多少个度,她忙俯首望去,取出没有动静的暖炉底下烧尽的炭火盆子,正欲添一些炭块,却发现桶里头早已空空如也。
阮沨泞暗骂自己光顾着闲情逸致,该说不说竟然把要做的正事全给忘了,简直是玩忽职守,该教训!
她略一抹脸站起来,听江瞩珩道:“不添置也无妨,看你疲惫得很,不若先去休息休息?”
手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怎么可能撒手一撇自个儿睡大觉?
阮沨泞摆摆手拒绝,也不多解释,提起桶就往外去了。
自从上一回被阿倾训过,她再也没有随便乱跑,而是待在医馆打了下手,老郎中老当益壮,行事利索,不太需要帮忙问诊类的事项,她便尽力自己所能及,主动把厚被褥晒去霉晦,主动把脏衣服拿去洗净,主动将地上的乱七八糟打扫干净,做好一系列的杂务活儿,让本该做这些的阿倾变得只剩下采集药材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