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认得自己的名字?”他将书本调转方向,正对着阮沨泞,指着第八个字问,“此乃你之泞否?”
阮沨泞盯了半天,脑袋空空的,什么记忆也倒不出来,她有些迫窘地正欲摇头,脑子却忽而灵光一动。
她抬手遮住了那字的右半边,指着偏旁看着江瞩珩,眼里带着好奇。
江瞩珩顺着望去,很快便说:“此为水,另一半,是安宁的宁。”
阮沨泞于是拍拍自己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承下了这个名,又指了指整句话,眸中满是求知若渴。
窗外的太阳升起来,撒了一抹光进来,照在烧干净炭火的暖炉上,金色的辉芒吞没掉最后一丝燃烟,“滋滋”的声音不再伴随着他们的言语,空气霎然寂寥无声。
江瞩珩透过阮沨泞,看到了曾经亦是双眼澄澈的自己,喉中一紧,缓缓诵读道:“弄玉轻盈,飞琼淡泞,袜尘步下迷楼。这句诗的意思是,盛开的琼花就像衣装素淡的仙女,试罢新妆,满身香气,步履轻盈的走下楼来。”
阮沨泞听得入神,觉得甚是有趣,在心底将一知半解的诗句重复了一下,又迫不及待指着江瞩珩,伸手稀里糊涂地在自己的掌心比划了一下。
虽然这个表达十分抽象,但她莫名地知道,他一定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江瞩珩修长的手指一动,书页翻面的声音悉窣,骨骼分明的指节一屈,横指着一句诗便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个字,便是我的江。”
四肢僵劲,指甲盖发紫,阮沨泞后知后觉抬起手,从桶中夹出煤炭补充进盆里,火苗又哗啦啦燃烧起来。
她继续听江瞩珩诵读诗文,一言一举,一声一句,像是在渺渺星河中漂泊一叶扁舟,随着漫天的星雨续续前行。
不论前路,不问归途。
第10章 伤春悲秋
云襄雾攘的天地间,寒流交织扑扑雪片,嗤嗤罡风卷动枝桠摇晃,落下茫茫碎冰,吹进簌簌冷浪,叫照在身上的暖阳都没什么效用了。
砭骨的冷气让阮沨泞一缩瑟,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听着江瞩珩轻缓的嗓音睡着了。
她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浅浅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终是看清了自己当前可耻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