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既期待过节又害怕过节,期待是因为可以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害怕则因为不管大大小小的节日都着实烧钱, 如今大量的资金首要运用在前线军事上,虽然说早期皇上尚未继位之时曾经拿到过了姜国的一些军情战要,也对于当时岌岌可危的大燕边防起到了奇效,然而时过境迁,改朝换代, 当初管用的如今也未必合适了,人事礼节都在进步, 更何况最容易被人细致入微参透的兵法战术。
与之相对的后宫倒是清闲得有些发慌。
毕竟主事的男人不在, 宫里头拢共就那么几个女人,面没碰过几次,话没说过几句, 干吵都难以吵起来, 更别说江瞩珩的确是有点手段,即便万花丛中过, 片叶不沾身,也能营造出雨露均沾的假象——这自然是宫妃们不得而知与神女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秘密。
再者, 投其所好四个字,是每个进宫后的女人的必修之一, 早从一开始,就有人花银子千方百计从小黄门手里买下皇帝的喜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传播得整个后宫都知道了,遑论传出来的版本如何疯狂,大家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争相学习。
有说皇上喜欢贤静少言的,不喜欢争强好妒的,于是一部分女人收敛起小脾气,开始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互相谦让,有说皇上喜欢间或高冷的,不喜欢总是热情的,于是一部分女人不再成天出门等偶遇,不再天天绣荷包做糕点往清嘉殿送,有说皇上喜欢娇小可人的,不喜欢太过成熟丰满的,于是又一部分女人开始节食减肥,甚至有几个都饿得晕倒就医了······更离谱的还有说皇上喜欢床上功夫好的,即大家便面上谈及此事会发热泛红,背地里却一个比一个精明,基本都说一不二的开始翻阅典籍学习技巧,认真操练。
于是这个后宫,简直把不熟悉,不吵闹,不打扰落实得淋漓尽致,连服侍过两代帝王的中常侍葛昌都感叹:“皇上可真是有手段啊,奴才曾几何时见过这般和谐的后宫啊!难怪大燕愈发昌盛,家和万事兴,后宫和则国事兴啊!”
相比之下,远在安沂殿的阮沨泞与其他宫妃就显得格格不入。
甭管什么话传得满天飞,她也左耳进右耳出,虽然心里喜欢江瞩珩,但是一来他对她又没感觉,二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会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的人,自然不屑于去做那些所谓讨好的事情,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做自己更重要,倘若为了心上人而改变本来的样貌,即便最后心上人爱上了改变之后她的样子,那也不是她自己了,那这份爱,还有什么真实意义呢。
于是在各位宫妃费尽心思塑造完美形象的时候,阮沨泞吃得香,睡得好,想做什么做什么,白天的时候就贯彻随心所欲这一个宗旨,偶尔和秋含衣写写信聊聊天,偶尔去寺里头拜拜佛念念经,偶尔躲在人后练练轻功传传情报,偶尔站在人前装装白花学学知识,总之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多一点儿事就忙碌,少一点事就无聊,也算是“理想中”的生活了。
虽然晨间阳光明媚,万里晴朗,但是常宁的天气着实多变,近暮时分竟然乌云堆积,下起绵绵细雨,歪斜得都能打进窗内。
雨天湿滑,能见度低,无疑是给逃跑增加了不小难度。
阮沨泞埋伏在无人处暗叫不好,只希望这雨能在回去之前停下。
木门的吱呀声带来一阵微冷的夜风,吹动了墙上的画卷字幅,吹倒了桌上的两只蜡烛。
走进门的女人扶起物什,点燃明灯,把窗台处打弯了腰的花拿进屋内,轻手弹去雨珠,尔后合上窗户,转身来到床畔,换下了最外层有些淋湿掉的上朝时穿的锦衣。
流畅的动作戛然而止。
脖颈上抵上一片冰凉,玥伶卷翘的睫毛一颤,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四儿2二巫酒一4戚脸上一闪而过惊惶,薄唇的血色微乎其微,片刻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掐着气轻声开口:“不知来者何人,大驾光临我这不大不小的兴陵殿,究竟有何贵干呢?”
阮沨泞不想和她废话,开门见山在她背上写道:“别想耍花招,老实交代,皇上交给你的东西,被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她没有具体说出什么,就是想试探国防图的事情神女到底知不知道。
毕竟目前她类似于乱窜的无头苍蝇,即便归功于秋含衣有了一些大方向,但是这些方向实在是太多太广了,她必须一个一个试错,相较宝莒阁和九寿阁而言,神女的居所是最容易潜入的一个地方,且一时半会儿没有更优的选择,自然也只能从这处地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