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不可说。
第76章 新岁
回去的时候临近傍晚, 天色昏沉,晚霞划破日暮,落在白皑皑的雪上, 印衬出斑斓, 秋府与皇宫不是一个方向,秋含衣半路换乘了秋康平事先让人备好的车马,与阮沨泞告别而行,由于春节之后的日子各自将忙碌,两个姑娘笑靥如花地约定年后临行军营前再见一面。
岭猿韶华同旦暮, 江柳峥嵘共风烟,一路上炊烟袅袅,飞腾飘香,因为下雪的缘故,道路的泥泞松软酥润, 车轮行驶得稍慢,撩开车帘, 脚踩下去, 鞋子顷刻融入尘土,留下一个个花纹印的脚印。
宫内的新春一直都十分隆重,除夕夜群臣宴会之后便是后宫之宴, 阮沨泞不想要面对里里外外那么多人, 经历那些繁琐复杂的各种礼节,于是江瞩珩让她称病待在了韶华殿内。
等待的间隙太过无聊, 她干脆拿出书来看,谁知道书中是不是被人撒了安眠药,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旁边暖炉中的火星“啪”地一声响,把她惊醒, 揉揉眼睛,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贵妃榻上被移到了床榻上,转过头,旁边还侧靠着一个人,手里拿的正是她方才阅读的书籍。
她捂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苏醒:“江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江瞩珩放下书本,抬手抚开她的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
“宴会结束了?子时已过了?”她望着他,人还有些没完全缓过神。
“这倒是没有。”江瞩珩微微一笑,侧躺下来平视她,“只是朕在那儿也呆不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席。”
“让我猜猜。”阮沨泞也咯咯笑起来,“咱们的皇帝陛下,不会也是称病来的吧?”
“泞儿这么聪明啊?”他把脸又靠近她一些,声音也更轻了一些,“朕说,朕得了相思病。”
“少来。”阮沨泞一只手抵在他的额头中心,“你要是这么说,就真成了大家眼里的昏君了,而我,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妖后配昏君,倒是天生一对。”这只手随即被江瞩珩拉入掌心,放在左胸处,“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果然何源说你体寒,看来还是要开些药调养调养。”
“哎,天天这里吃一种药,那里吃一种药,都要成药罐子了。”阮沨泞顺势改为戳戳他的左胸,半真半假得抱怨起来。
“说的也是啊,那这可怎么办?”他任由她动作,再度拉近距离,两人额头靠到了一起,鼻尖也轻轻蹭上,就连嘴唇都差点贴合,“若不然,朕亲自喂泞儿喝药?”
她干笑两声:“这就不麻烦江······”
一句话还没说完,宫里整点的钟声由远及近响起,阮沨泞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坐起来,欢喜道:“你听,新岁了!”又转眼看向窗外,“雪又下大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出去看看?”
“不困了?”见她连连点头,江瞩珩眉目含笑,也坐起身,“那便套件衣服走吧。”
鹅毛大雪铺满整片大地,不论山水屋檐原貌如何,最终都变成了莹白雪色,唯有风雪中的一朵朵红梅提醒世人这并不是身处于白纸画卷中的梦境。
阮沨泞被江瞩珩包裹得紧实之后,跑进了雪中开始滚雪球,滚到她觉得差不多够大了,又去滚雪人的头,随即把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叠在一起,又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把雪人的五官刻画出来。
在旁边帮她撑伞的江瞩珩端详着开口:“这眼睛会不会太大了?这嘴巴会不会太小了?还有鼻子怎么不画出来?”
“眼睛不大怎么看清世界?樱桃小口当然不能太大。”阮沨泞有理有据道一条条反驳,“鼻子当然是要插个别的什么东西,谁家鼻子贴着脸长?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江瞩珩失笑着不说话了,朝着不远处的天巧做了个示意,不多时,她就拿着树枝和梅花过来了:“皇上,娘娘,这是你们需要的东西。”
阮沨泞眼睛亮起来:“对,对极了,就是这个。”她伸手拿过就往丑雪人上插,“这个梅花就是鼻子,这个树枝就是它的手臂,还有这个叶子,是它的头发······”
紧接着,一个虽然不是最栩栩如生,但是一定最特别得出其的雪人出现在了面前。
“噗嗤。”天巧没忍住笑,一声突兀打破安逸,随即在自家主子能杀人的目光中转头就溜,“娘娘奴婢还有事,先走了,祝娘娘和皇上过得尽兴。”
“这不是挺好看的······”阮沨泞嘟囔着又转头回来看忍俊不禁的江瞩珩,难免也自我怀疑起来,“真的有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