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从来没有亲密到足以坦率地互相伤害。”
鲁特琴柔和的拨弦与婉转的笛音填满了两人之间片刻的沉默。
两团银白色的火焰在他们身后悬浮摇晃, 伊恩将斗篷帽子下拉到只露出下巴,抱臂倚在门柱上, 恶意地微笑:“那么为什么事到如今, 你反而能主动挑起我的怒火呢?”
艾格尼丝别开脸:“能够毫无顾忌地互相伤害的关系,说到底是因为造成伤害也无妨。你说的是一种情况, 还有一种……”
“因为对方根本无关紧要。”伊恩冷冷接话,而后再次不合时宜地轻笑起来, 措辞也更为轻浮,“那么, 我亲爱的, 我们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
“是吗?我不那么认为。”
艾格尼丝闭眼呼出一口气, 很庆幸阴影遮住了自己的表情:“我并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来这里的。”
“我倒是觉得, 如果当初和你为什么事好好吵过一次就好了。”
艾格尼丝不说话。伊恩忽然的坦率令她愕然不知所措。
“你看,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伊恩低声笑, “你总在关键的时候狡猾地陷入沉默。”
“你难道不也是这样?”
“这点我不否认。”
对话就此陷入僵局。
伊恩今晚很反常,艾格尼丝有一瞬疑心伊恩喝醉了, 可他年少时酒量就很好。但他的话语和态度中确然满是焦躁戳出的洞孔。只要艾格尼丝愿意,只需要一句追问,她便可以轻而易举窥探到他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真正心绪。
短暂的挣扎后,她苍白着脸保持无言。
又一次地,艾格尼丝明知道不该这么做,还是挪开了视线。
在关键的时候沉默,在将要心意相通的时候退缩,在正确的选择面前掉转头故意犯错。害怕失败与痛苦,趋利避害的本能不知什么时候变质为躲避正确。半途而废,主动放弃。艾格尼丝痛恨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