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道升最先冷静下来, 他从最远的门侧箭步冲到她身侧,长臂伸展将人捞入怀中。
“……”他宽大的手掌紧紧捂着她的脖子,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 他微微启唇, “你……”
邬道升这些年里都是孑然一身地捉鬼杀鬼, 他的武器和伤药放在同一处。
他以往从不会扔掉阴阳环, 现在他第一件事便是挥开挡住药瓶的阴阳环, 从腰后拽出一盏小磁瓶。
拇指别掉瓶塞,邬道升搂着毫无声息的女子,修长食指抵开她的下唇, 唇齿相依, 他手指轻颤,便将药丸顺遂地推入沈纵颐唇中。
暗红的血滴溅满了她瓷白的脸,邬道升望着那从口中滑出的丹药,静了静,忽而将头埋得很低,低进她湿冷的颈窝里。
他其实尚有心结未解。
他甚而没有来得及问。
他克制地不再出声, 只是在刺鼻的血腥味中,锋锐冰冷的眉眼松懈两分,露出一丝迷惘和挣扎。
而后今廿冲过来, 撞开他,搂住沈纵颐绵软的身子跪坐于地上。
抱住她的那一刻,今廿疯了般寻找她还活着的证明, 可马上又明白沈纵颐之前也没有脉搏, 这次闭眼, 便是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艳丽少年遽然间变得十分痴怔,如陷入一场诡谲噩梦, 神情渐渐由恐惧变得麻木。
今熹缓缓挪动步伐,站着低眉将沈纵颐的尸身纳入眼底许久……她接着仰头,眼中闪过深沉的悲哀。
今廿双手将尸体死死扣进怀中,双目赤红,开始悲鸣地哭嚎。
他的哭声刺耳难听,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情绪的丑恶宣泄。
不过始终无人打扰他哭。
朝鉴皱眉跨过血泊,他僵硬地站到沈纵颐面前时,发现那张脸竟然真的很漂亮。
即便她面目满是血污,双眼紧闭,可他依旧从她死亡的脸上察觉到一种空前恐怖的美丽。
这股美的洪涛以毫无商量的口吻拉着他,带他跳入了一个深渊。
朝鉴正式将此深渊命名为沈纵颐。
所以当蹲下去,轰了今廿一拳后,他清理了障碍,得以顺利执起沈纵颐的手,朝鉴试着挽救她的命,终于知道这回是犯了真事,回天乏术了。
他霎时间想启动郊外邪阵。
只要启动了邪阵,整个春雨镇活着的东西都会被祭祀。
朝鉴完全可以动个手脚,把这些命魂祭向沈纵颐,帮她复生。
……可她原先就是个死人。
杀了全天下的人也救不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