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种低贱进泥里的东西,根本配不上殿下的善意……
沈纵颐这厢已简单介绍完了边疆战况,抬眉却见沈合乾面露难色,脸色更是苍白如雪。
“你身子可是不舒服?”她抑住蹙起的眉头,尽量轻声道。
谁知她的关心声好像是洪水猛兽,霎那间冲垮了沈合乾努力克制的平静假象。
他垂着头捂住腹部,肩膀向前蜷缩,又怕靠得过分近与殿下同沐在一支蜡烛的照明下,急忙退缩回椅背上,尽量贴着昏暗的地方。
明明想要回答沈纵颐的关心,可他心底的胆怯恐惧加剧了紧张,越想说越急,越急越说不出。
终了连汗都急出来了,仍然抖着唇半个字吐不出来。
见状,沈纵颐不由得轻轻叹息了声。
这般模样的皇兄是她见所未见的。
他究竟要经历些什么,才能彻底蜕变呢?
若是能找到其中诀窍便好了。
如今这幅僵局,简直迫着她拔苗揠长。
……
殿、殿下叹息了,是对他失望了吗?
霎时间,沈合乾的脸变得更白了。
他本是不配待在她身边的,现在能见到殿下并被她善意对待,完全是因为他是五王的儿子。
……但这曾是他最痛恨的事情。
现在却成了能让他存在在她这儿的唯一救赎。
沈合乾用力咬紧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尖锐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猛地起身走到一旁,朝沈纵颐大力地跪了下去。
额头和冰冷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低矮跪下的少年颤抖的声音传出:“殿、殿下恕、恕罪,我、我不能、去、边疆。”
沈纵颐怔了怔,“为何?”
沈合乾砰砰磕了两个响头,血迹从他头下溢出,他额头抵着的那块地潮了些许,发着血污
“殿、殿下、恕恕罪。”
发声艰难,他不敢徒劳解释惹她厌烦,但一遍遍结巴地说着殿下恕罪。
沈纵颐最先沉默以待,但是她的沉默似乎化作了巨大的压力压在了少年身上,不一会儿,他已是带着哭腔道恕罪了。
“你……”
未成想会给皇兄带来如此深重的恐惧。
沈纵颐扯了扯唇。
其实没有沈合乾和陆叔兢,她一人去也能保证胜算。
只不过联想到这二人是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惨死疆场,故而与其报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