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色的帐篷,仿佛是巨大的漩涡,卷着他,瓦解他。
怀里少女的身体,如此温软。
温软到他想把自己揉碎了,与她混在一起。
蛊虫爬到他心口,他的双眼渐渐变了色。
少年的哽咽,化作了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呻吟。
挂着红纱帐的大床,成了繁花千树的渡口。女子的胴体,成了唯一可解他折磨的药。
他失去了意识,他不再是刘悯,他成了被蛊虫操纵的荒原上的原始的兽。
昏迷中的女子,一动不动。全然不知,自己此刻正遭受着什么。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
帐篷外,窥视着一切的那双眼,到这一刻,才吁了口气。没有人能抵抗欲蛊的力量。
他们有了身体之实,这下,汉廷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半个时辰后,蒙汗药的效力过去,知意睁开眼。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刘悯。
“啊——”她凄厉地叫出声来。
她记得她在长安坡带兵偷袭西狼运饲料的战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绝不是真的。
这是噩梦。最恐怖的噩梦。
她一把扯下红纱帐,包裹住自己。
刘悯身体里的蛊虫渐渐安静下来,他眼里的欲望之潮褪去,恢复清醒。
大床上的那一抹殷红,像雪花针一样,扎他的眼。
发生了。
真的发生了。
他浑身颤抖着,唤了声:“知意……”
他不唤则已,一唤打破了知意的自欺欺人。她没办法骗自己这是梦境了。她狠狠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畜牲!你不是我的悯哥哥!我要告诉父皇,告诉母后,将你凌迟处死!”
就在几天前,她还笑靥如花地说,悯哥哥,如果有人说你的坏话,我就一刀杀了他,我永远相信你,我们从小一处长大,绝不会生分。
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人世间最仇恨、最不屑的敌人。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刘悯道:“知意,你听哥说,我们中计了……”
“我不要再听你说一个字。禽兽!”知意疯狂地,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她是嫡公主。父皇最爱的女儿。刘知意。士可杀,不可辱。她要挖开这孽障的胸膛,看看他长着一颗怎样肮脏的心。
刘悯没有反抗。
任由知意发泄。
他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悲伤。
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场景——知意同他反目成仇。
小时候,知意是他的跟屁虫。从她还不会说话起,就听他的话,信他的。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他知道父皇宠爱她,经常故意怂恿她淘气。
七岁那年冬天,他带她爬树,险些摔下来。父皇罚他跪在上书房门口。知意颠颠地过来给他送棉袄。他赌气,不要。知意将他抱得紧紧的。她说,她要和悯哥哥一起受罚,悯哥哥冷,她也要陪着冷,悯哥哥饿,她也要陪着饿。
后来,她趴在雪地上睡着了。刘悯以为她昏倒了,哭了,抱着她就往太医院跑。
他说,救救我妹妹,救救知意啊。
他说,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惹祸了,为了知意,我从此乖乖的。
十多年来,与他形影不离的知意。
十多年来,他心里眼里的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