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趔趄着，后退两步。

孟皇后。

怎么会是她？

先帝驾崩的时候，她不是殉葬了么？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啊，眼前这个女人又是谁？

乔灵儿惊叫一声：“鬼，鬼，重九，她是鬼……快，去请道士来，驱鬼……”

乌兰看向她，道：“乔灵妹妹，心中若无鬼，怎会白日见鬼呢？”

乔灵儿初进宫时，同乌兰很是热络。乌兰比她大十一个月，她称乌兰为“小孟姐姐”。乔灵儿为人，同乔太后一样，表里不一。看起来，笑得很真挚，实则一肚子算计。进宫没多久，就假装落水，摆了乌兰一道，后又往乌兰寝殿的花盆里放零陵香，挑拨乌兰同阿九的关系……总之，没少害乌兰。在重九面前，乔灵儿却将黑白颠了个过儿，说乌兰是害她、害方灵山、害重九的恶人，是重九流落在外十来年的罪魁祸首。

听见乌兰的声音，乔灵儿越发激动了。

她捂住双耳，道：“鬼，鬼……”

马南星看见乌兰，倒是分外喜悦。遂，抱着沐瀛，上前道：“姨娘，您怎么来了？”

乔灵儿觉得自己中了圈套。

马南星唤乌兰姨娘。

马南星肯定是乌兰派来的。

为的，就是让重九和她离心。

她大喊一声，指了指乌兰，又指了指马南星，道：“重九，她们是一伙儿的，是来害我们母子的，将她们抓起来。”

她的发簪掉落在地。

几缕头发散落下来，随风飘着，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重九上前，揽住她，道：“阿娘，别怕，山寨里不会闹鬼的。就算有鬼，有儿在，您也不必怕。”

他命众人散去。

尔后，向乌兰道：“你来这里做甚？”

他眼里有浓浓的戒备。

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先帝驾崩后，传言孟皇后殉葬，实际她却还活着，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既然活着，却没有做太后，但，对于她突然的出现，他是很不喜的。

之前，他在赵如云的帮助下，进宫，住在赵如云的祥云轩，孟皇后也曾来找过他，但他都避而不见。

乔灵儿在他面前说了十几年关于孟皇后的罪恶。

是以，他很是憎恶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乌兰直视他的双眼，缓缓道：“我想接你回临安。”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重九道。

残阳一点点消退。

暮色四合。

马南星见重九态度冷硬，一时间无法转圜，便道：“姨娘，您先在山寨住下，来日方长，此事容后再议。”

乔灵儿情绪未稳，不断地胡言乱语，一会儿喊表哥，一会儿喊姑母，一会儿又喊太上真人。重九扶着她回房，道：“阿娘今日受了惊吓，儿送您回去歇着。”

这厢，马南星带乌兰回屋，把自己是如何被掳到山寨、来到山寨后发生了什么，怎么收养沐瀛，如何刺杀贾升，都细细告知给了乌兰。

“姨娘，我干娘还好吧？入秋了，干爹的痹症犯了不曾？念北不闹人吧？”马南星问道。

“他们暂都无碍。只是，念北想你想得紧，总念叨说南星姐姐哪儿去了。”

马南星眼圈儿红了，道：“我也很想念北。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何？”

“姨娘知道，大兴军就是想造朝廷的反。我要留在这儿，劝降重九。”

“上次你干娘说，临安城防兵寻到了你，你却不肯回，说有大事要办。原来你是想办这件事。”乌兰顿了顿，道：“你不在宫中，小五总是念及你。他每日都去绘景阁好几回。”

马南星道：“姨娘，我也担忧小五呢。贾升叛变，天下皆知，西狼人攻势甚猛，小五在金銮殿之上，想必很是焦灼。”